路过的柳德润本打算来找他,一看这阵仗,突然有些自惭形秽,便低着头匆匆快步走过去了。
“哎,柳兄去哪儿。”何降荣叫住他,“等等我。”
柳仙督再次叹了口气,虽然其他弟子不明所以,但他还是搁不下那块老脸,只能放大步子把何降荣拉到了一个小角落私下谈话。
“老夫实在是没脸呆在岳安了。”柳德润摇摇头,平日里这个固执的老头终于察觉到自己闯大祸了,“虽然扶锦君现在没醒,但这个罪过她一定会追究的,就算不追究,我也无颜再面对她了。”
何降荣拍拍他肩膀:“这不怪你,都是那邪祟惹得祸事,若没有那东西上身,你也不会如此衝动行事。”
柳德润:“何兄,我问你一件事,你可知为何单单是我被上身吗?”
何降荣:“为何?”
柳德润再次叹气:“因为……我没忍住,去见了他啊。”
他,指的是狄沧。
何降荣停下脚步,一开始有些震惊,紧接着便是恨铁不成钢地一瞪眼:“你说你不知道他现在沦落成了什么德行吗,怎么敢去见他?”
柳德润:“我看着他长大,知道他骨子里不坏,是个好孩子……堕魔的事情也都怪我,要不是我把他的道心遗失了,也不至于害他至此。”
何降荣说不出话来,只是摇头:“你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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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安界外,一把黑伞隐藏在半明半暗里,黄昏割裂阴阳,黑色划分明暗,狄沧若有所思地盯着地上离穴的蚁群,正要抬脚踩下,又默默收回了脚。
所谓诡计多端不择手段,当然不会被一击就破,他留在柳德润身上的意识不止一丝,那缕意识被驱散后,还有另外一处藏着没被发现。
也就是说,方才,甚至是之前的种种,他都知道。
比如扶锦君要娶岳瑶,再比如扶锦君负伤,岳瑶说她要一个人留在晚山殿陪着扶锦君,比如柳德润的歉疚……他也都听到了。
多年的闭关之后,本该是变本加厉的报復,但他突然觉得有些没滋没味起来,就像现在,他明明可以趁着扶锦君负伤,利用柳德润再次折腾一次岳安,说不定不仅能把岳安搅个鸡犬不宁,还能趁火打劫,强大魔界。
可是这一切做完之后,好像也没什么意思了吧。
狄沧拿不准主意,便给宣云穿了个话,把大体情况说了说。
在魔界,魔尊在的时候魔尊做主,魔尊不在了,宣云才是那个日常做主的,自己只是负责搅混水,具体大事还得问问宣云。
得亏他事先问了问宣云,宣云才知道了扶锦君负伤的事儿从魔界赶往岳安,而岳瑶的那封信,自然也被拦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