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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乔没有说。

可人害怕美好的原因大抵都是同一个:越美好,越担心失去。

“失去”。

周琨钰心想,她是理解辛乔的。为了避免失去,她甚至可以阻止一切开始。

不去思考自己为何一路风尘的从鹿城赶回邶城。

不去思考自己为何明明不想同辛乔一起过生日、却又漏夜而来。

不去思考辛乔方才谈及楼下邻居、自己心里那微妙不快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都当作两人身体亲近之后、一种本能的反应就好。

毕竟把心动掐灭在萌芽状态、不任其发展为“喜欢”这件事,她有经验。

就在她想这些的时候,辛乔不置一词的,离开了。

辛乔从周琨钰家的公寓出来,一般会走去公交站搭夜班公交。

今天实在晚了,只能打车了。

但她没走到方便打车的路口,那里靠近大路,车太多,偶尔还有深夜的行人。而现在,她迫切的需要躲开一切,独自抽一支烟,理一理自己的思绪。

于是绕过小区拐角,走到更僻静些的小街。

红砖墙加黑色铸铁雕花栏杆,勾勒出一派法式风情,其上攀爬的藤蔓透出近冬的萧条,让人很容易联想到若是夏末时节,这里会繁盛的绽开朵朵夕颜。

在那个她与周琨钰初识的夏末。

她摸了支烟出来,点了夹在指间,一时没抽,就任那袅袅的烟兀自升腾,而身边一盏仿旧的路灯洒下昏黄的光,站成黑夜里沉默的卫士,替人守卫着不愿言传的心思。

她发现,她没有周琨钰那么理性。

身体是身体,感情是感情,周琨钰好似从来分得很清楚。

又或者,周琨钰这样的人,可能本来就没感情。

她好像不行。

无论周琨钰那番“解剖灵魂”的话是如何刺伤过她,当她忍不住咬向周琨钰的颈根时,她发现自己其实没那么坚定。

她想与周琨钰,一起痛苦。一起欢愉。一起沉沦。一起获救。

她想剖开周琨钰最脆弱的地方,去看一看周琨钰最坚硬的心臟。

书里,诗里,电影里,无论何处写到“喜欢”,总是温暖的,柔软的,光明的。那是人们对“喜欢”二字的固有印象。

那她与周琨钰,这样的故作冷漠,这样的彼此刺伤,这样的幽邃复杂,可又这样的独一无二,算什么?

这样强烈的感觉,不被冠以“喜欢”之名的话,又该如何定义?

她想着这些,默默抽完了整支烟,无意间一抬眸,望见一辆白色保时捷向这边开来。

竟忘了,这是周琨钰从地库开车回周宅的路。

周琨钰有一丝意外,没想到会在路边瞧见辛乔。

如若辛乔要打车,不该出现在这条僻静的小路。

那么,是来抽烟?

周琨钰透过前挡车窗,远远地望着她。

年轻女人身姿欣长,淡黄的灯光铺洒在她身上,她便长成了冬日里向阳的一棵树。她指间夹着一支烟,看上去烟头已然熄灭,却还剩淡淡的雾在她身边缭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