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导购夸他们俩兄妹长得像时,黎漴难免开心。
楚朱秀保持缄默。
她突兀地发问华姨:“少华,潼潼当时刚回家,安排的那个房间里,我放了一张卡,她没有带走吗?”
华姨愣怔,她手摩擦着围裙,不知所措道:“这个我不太了解,当时您没有提到银-行卡的事……”
楚朱秀头一次对着华姨发了脾气。
她冷下脸来:“我记得那张卡就在床头柜,你每天打扫卫生一定不会疏漏——这还是你之前告诉我的,黎漴、黎娅的床头柜每天有什么变化,你不是都详细告知过我吗?”
黎漴错愕,他犹疑不决问:“妈,你还给了卡?”
华姨脸上青白交错。
她鞠躬道歉:“可能是我疏漏了,太太,我一会去找找。”
黎漴喃喃:“难怪,我说她为什么那么寒酸。离开家这么多天,连个空调回收100块都要讨价还价。”
楚朱秀险些被气笑,她问黎漴:“你觉得我没给钱?”
“我们家会缺钱吗?我会苛刻到不给孩子零花钱生活吗?”
黎漴讷讷。
他清嗓,“我以为你是忘了,又或者……觉得不能让她太早接触家里的财富。”
刚认回黎潼,黎振伟、楚朱秀和黎漴聊过。
虽说黎漴并没有和她见上面,但他大致也从爸妈口中得知了这个与他同父同母的至亲妹妹。
【十九岁;毫不犹豫地改了姓氏,没有留恋】
彼时,黎家只有华姨在,黎家有公事出差国外,黎振伟、楚朱秀只能简单交代一句,赶往机场。
黎漴同样出差在外。黎娅参与舞蹈赛事。
事后想来,无一熟人的家庭环境,迫使黎潼离开黎家,似乎再正常不过。
楚朱秀曾自认是知人善察。
她闭眼,疲倦几乎要涌出胸腔,堆积在肩头,压得沉重。
她点开银行app,给黎潼留下的那张卡,消费明细清晰入目。
从他们出差起,这张卡就陆陆续续有着消费,消费名称多与商超有关。
这也是为什么,前天与丈夫儿子去往黎潼住所时,楚朱秀一直冷静,并不为女儿居住的窘迫而过分焦心。
她以为这张卡是黎潼在消费。
她觉得女儿有自己的小脾气并没有什么坏处——黎娅被她养得娇柔无害,楚朱秀还是头一次遇到这样性格的年轻女孩。
她真的喜欢。
然而,真相残酷,楚朱秀从黎漴今日的行程中隐隐感觉不对劲,她前些日子收到过这张卡的消费明细通知——好巧不巧,消费过吴悦广场的果牌电子品牌专卖店,消费金额与黎漴给黎潼买的电子设备完全吻合。
楚朱秀并不觉得黎潼是那种会为故意膈应兄长,要他开销,买下同样电子产品的女孩。
这才有了她的质问。
面色柔白,妆容精致,优雅体面的楚朱秀深深审视着华姨。
她眼也不眨,轻声道:“少华,你在我们家工作有二十多年了。”
华姨战栗。
“黎漴一岁起,你就在我们家住,工资从一个月四千到现在的四万,”二十多年时光,楚朱秀自认为她没有亏待过倪少华,她平静凝视她满头大汗的样子,温声道:“补上花掉的钱,把卡拿回来,我不起诉你。”
“那张卡里一共有两百万。”
倪少华浑身发抖,她卑微低声唤着:“太太……”
黎漴说不出话来。
他已经从华姨的反应中看出整件事的真相。
楚朱秀雷厉风行,短短一小时内将华姨辞退,清理行李,彻底送走。
他恍惚不定地站在家门口。
看着倪少华落魄的背影,一时间,五味杂陈。
楚朱秀在他身后,她倦意浓重,强撑着自己打起精神,“儿子,潼潼的电话现在能通吗?”
黎漴看向她,伸手扶住。
“应该能通,我跟她打了商量,请她有空接接我的电话。”
说是“请”,其实那时候的场面要更卑微。
黎漴简直耗尽毕生演技,双手合十,完全没有一个成年男人该有的样子,恳求她手机及时充电,收到他的消息及时接通。
没接通也没关系,下一次打过去,她愿意接也行。
黎潼当时一定怀着看热闹的心态,大庭广众之下,一个高大男人在她面前俯首拜拜。
真的挺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