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此?前两人有过?摩擦,父亲姿态并不被她在乎,黎振伟依旧觉得面上有光。
有些父母爱孩子,是有条件的。
越是出息的孩子,就越得宠爱。
黎漴低声道:“当然,我很在乎潼潼。”
他说这话?真心实意。
黎振伟继续道:“黎娅是不指望了,潼潼将来考上警察,对我们家?也能有点助力。”
“你们兄妹俩年纪相差不大,将来我和你妈走了,就是你们兄妹相互扶持。”
中年男人鬓发染灰,他眼?角纹路深嵌着疲惫,“安抚好黎娅和陈芳,不让她们干混事。”
他老?谋深算,见识世面广,知道陈芳最初私下联系楚朱秀,而非直接在直播里“爆料造谣”,本意就是要给?自己留有余地。
陈芳是个?没文凭的中年女人,曾经因加入公会签了不合理条约灰溜溜地掏了一大笔钱。倘若她是聪明硬气不怕纠纷的人,这钱压根不用掏,和公会拉锯商谈,能将损失降到最低。
偏偏,她蠢且爱财。蠢字占了大半,被公会上门拿着合同?谈了谈,看了点此?前公会打官司胜诉的例子,吓破了胆,立刻掏钱息事宁人,就怕自己上了征信黑名单,再成“失信执行人”,她连高铁飞机都坐不了。
……
有过?这样例子,陈芳并不太?敢打出“直播爆料”的底牌。
她联系楚朱秀,质问黎漴对黎娅做的事——若是黎家?不满前去报警,陈芳亦可向警方振振有词,说是黎娅这么说,她为人母,着急心切,压根没功夫查询事情?真假。
这种没什么坏影响的“造谣”事件,顶多就是行政拘留些天。
黎振伟猜出陈芳的想法。
他知道,只要给?点甜头,陈芳能安静一段时间。
话?虽如此?,被这样的蠢人威胁着,黎振伟如鲠在喉,嫌恶地皱眉。
“不知道她什么时候能死,贱=人。”
黎振伟用方言骂着脏话?,毫无从前体面矜贵的有钱老?总模样。
楚朱秀眼?眸湿润,她情?绪抑制不住,偏过?头,悄悄地流了几滴泪,不敢叫丈夫、儿子瞧见。
“要是早点发现黎娅不是我女儿就好了,早点找到潼潼……”她哀怨说着,柔雅声线泛着潮意,那样悲伤。
黎振伟叹气,赞同?妻子的话?。
他对黎漴说:“儿子,你受委屈了。”
黎漴脸色空白,他听出父亲的言外之意:要尽量安抚好黎娅的情?绪,不让她再找上陈芳,这两人狼狈为奸的影响太?坏,分离彼此?,才是让黎家?安宁的好办法。
想到这,他喉头翻滚着呕意。
黎振伟要他考虑大局,想想自己的名声,以及,还在读书?的黎潼。
黎漴愿意为潼潼委屈自己。只是,他无法控制生理反应,想到黎娅那张看似无辜纯白的脸,胆汁都要吐出。
……
十月下旬。
黎娅被楚朱秀三言两语哄回家?中。
不知该说黎娅是肖似生母,蠢得没眼?看,还是她亦不舍黎家?,小心翼翼回家?时,软声喊“爸爸妈妈哥哥”,哑着声线说自己以后一定乖。
楚朱秀解冻她的银行卡,不再通过?这个?手段压迫她前去退学。
她只是垂着眼?皮,平心静气道:“娅娅,既然你不想退学,那就继续去上学吧。”
楚朱秀和江艺老?师谈过?,要加大她的训练量。
那条伤腿撑不起如此?训练量,只要黎娅还想保住腿,就会乖觉地求她帮着退学。
黎娅眼?睛一亮,她认为楚朱秀愿意让她继续跳舞,一定意义上代表着她原谅她。
她没意识到,这不过?是母亲的另一个?手段。
绵里藏针,恶意昭然。
她沉浸于家?里人对她骤然和缓的态度中,陆陆续续地,与程植恢复联系。
她爬床的事,暂时没有外人知道。
黎娅心安理得地和竹马聊天,满心欢喜,说着自己休学后返校,重读大二,“阿植,我现在是跟着下一届学生上课……”如果?没有休学这件事,她今年9月开?学,本该读大三。
她娇憨地撅起嘴,“不知道是不是教?务处改了课程,最近课好满。”
程植沉默地看了她一眼?。
他隐约察觉不对。
可惜,程植并不知道国内舞蹈艺术生的具体课程,身边认识的朋友里只有黎娅一个?学舞,无法提供更多参考。
最后,他道:“娅娅,如果?辛苦的话?,注意多休息。”
黎娅不敢再休息,她生怕不勤练舞,让楚朱秀生气,再提退学事宜。她圆眸明亮,撒娇着道:“我要更努力一点!你不是说想看我上更大的舞台吗?我正在为此?努力!”
程植张了张嘴,没说什么。
他没有打破黎娅此?刻沉浸的美梦,眉头微蹙,心觉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