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到这吧,周律师,剩下的路,我们不顺路。”
周时衍隔着后视镜若有所思地观察她:“你还没说去哪,怎么知道不顺路?”
宿窈沉默一瞬,苦笑着说了实话。
“我现在无家可归,自然是无论你去哪,我都不顺路了。”
说着,她把手伸向车门,就想自己下车。
可周时衍却在同一时间落了车锁,宿窈诧异看向他。
隔着后视镜,两人的眸光对视交汇,周时衍看起来不像以往那么冷,眼睛里多了点经不起细琢磨的东西。
语气略显玩味:“既然无家可归,难道不该是我去哪你都很顺路?”
宿窈因他这句话怔了好久,很快她就明白了周时衍的意思。
不知怎么的,这时候却突然想起来,她还欠着祝融钱呢。
为了她,那个热心肠的善良人,可是给她那个吸血鬼的妈拿了一百万。
现在她回不去祝融的公司,这钱自然是没法还了。
她就算想不开,也不该临走前还欠一笔外债。
心思电转间,宿窈隔着后视镜,抿唇看向周时衍。
“周律师,你这是想让我跟你走。”
周时衍微挑了下眉,语气前所未有的懒散:“如果我说是,你走么?”
宿窈沉默片刻,静静垂下眼,不再去看他,一滴黏在睫毛上,迟迟未落的雨珠,顺着眼睛,重重砸在手背。
“听说你最近不太顺。”她道。
“的确不太顺。”周时衍回。
“那你还有钱么?”
“怎么说?”
“十万一次。”
最后四个字,宿窈开口时,声音是颤着的,带着股自暴自弃的绝望。
女人低着头,从镜子里只能看见个垂的低低的发顶了,周时衍回头,冷冷瞥她一眼。
在看到宿窈眼眶已经红了,仿佛受了什么天大委屈一样在哭,他顿了顿,终究是咽下了已经到了嘴边的讽刺。
宿窈没等到回答,却能感觉到周时衍把车提速了。
车窗汹涌而入的风,猛烈地简直刺骨,她默默地在冷风中,抱紧了自己的双臂。
冷吗?其实也还好。
不及亲妈在法庭上指着她说她是鸡的那一刻让她心寒。
宿窈对这个世界,心存的最后一点期冀,在庭审失败那一刻,破碎了。
人间太苦,她要身无负债的走。
然后……再也不来了。
-
宿窈显得有些迫切过头了,才进房间就转身抱住了周时衍。
周时衍却是兴致缺缺,垂眸扫了她一眼就把她给推开了。
“先去洗澡。”
宿窈这才想起来,自己之前淋了不少的雨,刚才又那么吹风,身上应该是无比狼狈的。
给钱的就是大爷,她默默地转身进了浴室,从头到尾,眼睛都是空的。
吹干头发裹上浴袍再出来时,周时衍人坐在酒柜边,手边放着一瓶红酒和两个杯子。
见她出来,淡淡看她一眼:“会不会醒酒?”
宿窈抿唇,摇头:“不会。”
周时衍有些冷地道:“那你能提供的服务,还真是少的可怜。”
宿窈怔怔站在原地,犹豫一瞬,主动走过去,慢吞吞坐到他身边,柔软的手,像蛇一样,轻轻落在他腿上,一点点往上攀附。
“你把我带回来,应该不是单单为了喝酒吧?”
她能感觉到,周时衍不是无动于衷,但他依旧把关注点放在酒上,没一会儿倒出两杯,硬生生拽开她的手,把酒杯塞到了她掌心。
“喝下去。”
宿窈其实是想快点直入主题,把钱弄到手就直接走人的。
如果可以,她甚至不想看见第二天的太阳。
但周时衍的态度挺坚持的,她不想半途而废,只能拿着酒杯一饮而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