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窈又何尝想不通其中道理,低眉叹了口气。
“温学长,我们还是先聊案子的事吧,赔偿的话,我要赔张忠志多少钱?”
她抿着唇,略显忐忑道:“我才刚入职没多久,太多的话,可能拿不出来。”
温嘉誉失笑:“想哪去了?学长我好歹是专业律师,还能让你吃亏?我说的赔偿,是张忠志应该给你的赔偿,他害你受了伤,又受了不小的惊吓,阴差阳错还进了趟局子,怎么着也得赔你精神损失费。”
宿窈一愣,而后果断摇头:“赔偿就算了,学长,如果可以,我更希望能让张忠志入刑,他当时表现的那么有恃无恐,说不定之前到底有多少个人遭过他的毒手。”
强奸未遂跟强奸,本质上犯罪的出发点都是一样的,差距在于二者造成的结果不同,产生的恶劣影响也不一样。
前者比之后者,因为造成的影响较小,就算量刑也会很轻。
温嘉誉给宿窈解释了一番:“现在这种情况,他就算入刑,刑期也不会超过一年。”
宿窈咬唇,一双澄净的眸子,坚定倔强:“我想让案底跟着他一生,让以后遇到他的人都知道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败类。所以就算是只有一个月的刑期,我也要坚持让他入狱!”
她的话,其实只陈述了一半目的,至于另一半……
她记得自己刚入职时听张忠志吹嘘过,他有个儿子成绩很好,预备毕业了直接考公。
有案底的人,子女考公无法通过政审。
比起短暂的刑期,这才是宿窈真正想要给他的惩罚。
他做出禽兽之事时没有为孩子考虑过,那以后就别怪他的孩子因此而恨他。
温嘉誉沉吟半晌,点了头,拿出记录本又修改了些细节。
“好,我会按照你的意思修改起诉方向。”
在温嘉誉身上,宿窈终于明白了为什么电视里,那些有权有势的人惹上麻烦后都只会扔出一句等我的律师过来处理。
有一个律师在身边,全心全意为她打算的感觉真的是太妙了。
这次见面回家后,宿窈去网上输入了温嘉誉的名字,仔仔细细查了一翻他的履历和资料。
跟周时衍一个学校毕业的同学,专业能力自然也不会差到哪去。
温嘉誉虽然名声没有周时衍那么响亮,但在仅有的几个对外公开的案件中,也都是饱受好评。
张可欣半夜出来喝水,看到的就是宿窈拿着小本对着电脑奋笔疾书的画面。
凑过去一看,屏幕上是温嘉誉的证件照。
上一个让宿窈这么上心的,还是周时衍。
张可欣顿时明白了:“换目标了?”
宿窈点点头,十分坦然:“只要我还活着一天,我就一天不会放弃给宿雨平反。”
张可欣滑动鼠标翻了翻温嘉誉的履历,并不是很看好:“这个人经手的都是一些小官司,也没有周律师那么出名,你妹妹的事牵涉到的那些人可不是张忠志能比得了的。”
顿了下,她迟疑地望向宿窈:“窈窈,你跟周时衍那头是真的没可能了吗?我总是觉得,你那桩官司,只有在周时衍手里才有翻案的胜算。”
她说的话,宿窈也曾考虑过,不过周时衍早就明确表示过不会帮她,他身边又有个苏格,让宿窈想下手都找不到漏洞。
几经思索,她还是只能放弃。
“别再提那个人了,以后就当我从没跟他遇见过。”
张可欣本来还是有话要说的,看宿窈态度这么坚决,她又把话咽了回去。
前不久她在会所上班偶遇了周时衍,对方不止跟她打了招呼,还问了一句宿窈。
张可欣隐约觉得,他对宿窈应该还是有意思。
可眼下宿窈这个态度,已经不是能说这话的时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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宿窈是个行动力很强的人,敏锐地感受到温嘉誉似乎也对她有点暧昧的意思,干脆决定趁热打铁,自己主动一把,把这事定下来。
第二天早上就换了身漂亮的衣服,去了温嘉誉所在的地方。
现在已经是深秋,有转冬的趋势了。
宿窈穿着件米色的风衣,披散着看似随意,实际上打理了快半个小时,每个弯的弧度都是精心设计过的长发。
俏生生在一棵红枫树下站着的画面,引得人不断回眸和驻足。
交流会上,有人无意间瞥了眼窗户,接着就再也无法集中注意力听讲座了,不住地频频往窗外看。
宿窈的模样生的很艳,当初在学校素面朝天不怎么打扮,系里都悄悄有人在私下叫她素颜女神,更何况今天在打扮上头还用了点心思。
温嘉誉眼中也掠过一抹惊艳,今日的宿窈,让他忍不住想起聂鲁达的一句诗。
在我这贫瘠的土地上,你是最后的玫瑰。
她来之前给他发消息问了地址,温嘉誉自然知道她是来找他的。
讲座一结束就迫不及待地起身往外走,连同行打招呼都顾不上了,步履匆匆。
走到一半忽又顿住,回到交流厅,把手伸向了周围装饰性的花瓶,从中取了一朵红玫瑰拿在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