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哪个?”她不明所以地追问。
周时衍说:“张铭,王奥的辩护律师,也是上一场官司里,准备的最充分的那个。”
宿窈便把目光看向了张铭,细看了好一阵儿,才说:“没什么印象,怎么了,我应该认识他吗?”
周时衍把她带到原告席,面色淡淡地站在了她身侧,看着张铭的方向说:
“他是我同学,还是他告诉我,我们之前就认识,你给我写过感谢信。”
宿窈又愣了一会儿,才低下头,微抿着唇说:“如果我第一次找你的时候,就说这件事,你会改变之前对我的态度吗?”
周时衍把目光收回来,放在了她身上,含着点点兴味瞧着宿窈问:“你准备怎么说?”
宿窈想了想,思索着说:“就像苦情剧那样,找一个大雨天,把自己淋的要多惨有多惨。突然跑出来,拦住你的车,跪到你面前,抱着你大腿哭诉我的悲惨前半生,求你帮助我。”
周时衍根据她的话,也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唇畔忍不住也勾出了几许弧度。
宿窈轻轻勾了下他手臂,偏头看着他:“如果我们是那种方式认识的,你会因为同情我,而考虑帮助我吗?”
周时衍垂眸勾了勾唇,就着法官开庭的时机,回避了她这个问题。
嫌疑人委托律师区,几人死死地皱着眉,看着周时衍脸上的表情。
“他这个笑是什么意思?他是不是掌握了什么关键证据?”
旁边的律师因为他这句话,也没来由的陷入紧张情绪,陈述案情的叙述都断了下来。
在他们两人附近,张铭也看了周时衍一眼。
他还真没怎么看周时衍笑过,哪怕是住在一个寝室的时候,也没怎么见过他这一面。
跟他们这边的氛围不一样,周时衍那边的状态十分轻松,仿佛已经见到了这场官司的最后结果。
张铭眸色动了动,看向周时衍身侧的宿窈,恰好宿窈此时也在看他,两两对视片刻,张铭率先移开目光,看向了审判席,戴着手铐的李兴章。
由于是第三次开庭,案件的基本情况审判长已经清楚了,周时衍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加重犯人的刑罚,辩护律师的目标也很一致,竭尽全力保护自己的委托人,法庭上,两方各执一词,短暂陷入僵局。
她什么都顾不上了
辩方律师原本看周时衍那么从容,心里始终是七上八下的,直到周旋了一个来回,两方顶多算打了个平手。
他们才松了口气,心中稍稍有了点底气。
“外面把这个周时衍传的那么厉害,依我看,也不过如此。”
有个年纪偏大,从业经验最深的律师,轻蔑地开口。
他这话说出来,周围紧张的氛围都缓解了不少,大家不约而同的露出了点笑意。
气氛刚松懈下来,旁边突然有人冷淡地说了四个字:“骄兵必败。”
众人一愣,齐齐看过去,对视上面无表情的张铭。
张铭冷淡道:“我跟周时衍在辩论社当过队友,他是一个很擅长诱导性思维的辩手,没有一句话是废话,最喜欢温水煮青蛙,用看起来不起眼的细节,堆积到一定程度,再一举击溃对手。”
周围的几个律师听他这么说,立时心中都有了计较。
几人再次绷紧精神,提高了警惕。
在接下来与周时衍的争锋中拿出了全部的戒备心。
成功地避开了几个周时衍故意设置的诱导性问话。
时间不知不觉过去,已经快半个小时,案件却仍旧陷入僵局,没有任何进展。
原告席的宿窈,脸上突然出现了一抹不耐烦,骤然站起来,挑衅地喊了声李兴章的名字。
“李兴章,听说你眼睛彻底废了,以后就是个瞎子了,当瞎子的感觉怎么样?你在监狱里上厕所,会不会因为看不见,直接把脸摔坑里啊?”
原本严肃的法庭,因为她这句话,短暂地沉默了一瞬,接着审判长出声阻止。
“请原告控制自己的情绪,不要出现影响法庭的行为。”
被告席,李兴章脸色涨的铁青,手背青筋暴起。
显然已经动怒,却又强行压抑着情绪。
本来五官就算不上出彩的一张脸,此时一双眼睛残缺,眼眶中的眼球往上翻着,只剩下眼白,看上去无比的可怖。
周时衍在宿窈站起来的面前。
“李兴章,李先生,李总。你瞎了以后没照过镜子吧?哦对,我忘了,你都瞎了,就算照镜子也没用,你根本什么都看不见,既然看不见,自然也不会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德行,但没关系,我不介意告诉你。你现在啊,丑的让人心惊肉跳,看上一眼都要反胃!”
“宿小姐,请你控制你的情绪,注意你的个人言辞!”
李兴章的律师就在李兴章附近,因为宿窈的行为,这会儿脸色已经气得黑成了一团。
宿窈顿了顿,看了他一眼:“之前几次开庭没见过你啊,新来的?”
律师没好气地说:“没错,我是李先生新聘请的辩护律师,依法为他……”
“你既然是他的律师,那一定跟他很熟了,李兴章有跟你说过,他根本不行吗?”
宿窈没兴趣听他说完,直接冷笑着出声打断,甚至她还故意放大了音量,让在场的每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