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节(1/2)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他们徒步六个小时,快走出森林,信号畅通起来,新消息通知疯狂轰炸手机。

何家家喻柏林二人起床后的行程也挺丰富。

本来何家家想吃椰子鸡火锅,但因为邹楠粤梁和岑不在,他俩中午就煮了韩式部队锅,她录了视频发群里,咕噜咕噜沸腾的画面十分诱人。午饭后,他们临时兴起参加手工活动,扎染出来的四件 t 恤还挺别致的,挂在晾衣绳上迎风飘荡,笑言这是他们的团队服。

这会儿两人去划船了,喻柏林发了定位,他邀请他们,如果回来得早,过去一起玩。

邹楠粤今天不想再进行任何体力活动,她查看手机自带的健康数据,步数显示 38577,一个可怕的数字,不过挺值得纪念,她截图保存下来。

“我不去划船了,好累。”邹楠粤对梁和岑说,“你想去就去,我回帐篷休息。”

“我也不去。”他看了一下时间,即将四点,“我来煮椰子鸡火锅。”

梁和岑在群里回复了喻柏林,并叫他们六点前回帐篷吃晚餐。

回到帐篷,邹楠粤打算先拿上衣服去公用淋浴区洗澡,长时间徒步,她身上脏兮兮的,于是脱了鞋,跪在帐篷门口,探身进去翻行李箱。

梁和岑从自己的帐篷里找出筋膜枪,过来给她,说:“你放松一下肌肉,明早起来才不会酸痛。”

于是邹楠粤放下装着洗漱用品的防水袋,她坐在帐篷前面的垫高台上,认真地使用了五分钟按摩器,两只小腿果然舒服许多,她还没有想到明早的事情,他却已经考虑到。

梁和岑这会正坐在他的帐篷外看手机,一天下来堆积了不少消息,先挑重要的回复,见到邹楠粤朝自己走来,他停下编辑文字的动作,抬头望着她:“就这么一会儿?”

邹楠粤将筋膜枪还给他:“我觉得差不多了,给你用。”

“我没影响,你再按摩几分钟吧。”梁和岑往旁边让出位置。

邹楠粤便挨着他坐下,他俩各做各的,耳里只有筋膜枪发出的震动声和身后树林里的鸟啼虫鸣,直到邹楠粤关掉按摩器,梁和岑也收起手机。

两人一起去淋浴区,梁和岑先回。他走后,又过了半小时,邹楠粤才从女士淋浴区出来,她洗了头发,柔顺散在肩头。

她回到帐篷区时,梁和岑正在开椰子,当她凑过去,他刚挖出第一勺椰肉,便喂到她嘴边。邹楠粤伸出手,让他放在她掌心里。

梁和岑失笑:“没事,就这样吃,我换个勺子。”

邹楠粤犹豫了一下,张开嘴,椰子肉清甜多汁,她脸上露出满足的表情。

梁和岑问她:“喝椰子水吗?我给你开一个。”

邹楠粤点头,她看着梁和岑给椰子开孔,他用力时,骨节分明的手上青筋突出,小臂的青筋也鼓起来。他很快放下开椰器,插上吸管递给她,下巴一昂,点了点昨天傍晚他们吃饭的地方:“去那边歇着。”

事实上,也没什么活需要邹楠粤动手,所有食材都是半成品,她抱着椰子坐在离梁和岑不远的地方,这时忽然想起何家家发的视频,便从群里找出来看。虽然第一次拍 vlog,镜头不特别流畅,但她记录了他们的全部笑声,挺治愈的。

何家家喻柏林两人湿漉漉的回来,显然掉水里了,邹楠粤将肯定她视频有趣的话吞下,让他俩快去洗澡。等到他俩收拾好回来,正好吃椰子鸡火锅。

四人聊着天,何家家说:“对了,等会儿去取我们的扎染 t 恤,自己动手做的耶,我好有成就感,咱们明天穿它吧。”

大家没有异议,于是晚饭后,四人散步去了手工活动房所在的接待中心,外面的草地上已经搭起巨大的电影幕布,看来营地今晚也有特定主题——免费露天电影。

既然来都来了,还有不少空位,他们便坐下来当观众。放了《哈尔的移动城堡》,宫崎骏的电影,邹楠粤几乎全看过,再次看,她依然很喜欢。

这时候,阮贤云和郑暇君刚回家,阮贤松将她们送到楼下,车子掉头离开。

郑暇君打开电视机,却看得心不在焉,她不断地望向阮贤云的房间,她一回家就进去待着,时间至少半小时了,一直没出来。

阮贤云坐在床上,肩膀耷下来,今天她格外疲惫,心里千斤重,沉得喘不过气。

自从骤然和曾佑青见面后,她脸上的笑容全是硬撑出来的,就连婚礼结束后,下午她被半拖半劝地上了麻将桌,赢了钱也高兴不起来。更不要说还有亲友提出给她介绍对象,他们都说,她还不到五十岁,还有半辈子要过,得再找一个。

邹文栋在世时,当着面,大家都夸他老实本分,没有歪脑筋,这种老公管得住,最省心。可是当他死了,大家背地里的评价也愿意向她吐露出来一两句,都觉得她嫁得太远了,而且该找个条件好的。所以他们介绍的人选条件都不错,至少比她的社会阶层高一点,什么老师、老板,和她一样丧偶,只是阮贤云拒绝。

丈夫才去世两个月零几天,虽然感情早就消磨得一干二净,但她也做不到这么快就去找新人。而且,她也没打算再找,即使碰上了如今单身状态的初恋曾佑青。

曾佑青,这个名字已经很多年想不起来了,从没想过有生之年和他还能有见面之日,虽然那天朱庭容提起时,就知道他现在早已脱胎换骨,真的面对这个现实,她受到很大冲击。

当年家庭情况很复杂的穷小子获得成功,想必再也听不到难听的话,也再也不会有人看不起他,她该为他开心的,也该为自己最初的眼光感到自豪,但当他问她“这些年过得好吗”时,尽管她没表现出难堪的样子,脸上却像被狠狠甩了无形的一耳光,打落牙齿和血吞地说自己过得挺好。

她完全不敢直视他的目光,幸好他比她高很多,她才能隐藏自己眼睛里的情绪,不至于被他看穿。

曾经阮贤云恨过郑暇君,直到她自己有了女儿后,对母亲的怨愤渐渐平息下来。

郑暇君没有预知未来的能力,她并不知道曾佑青会有发达的一天,以那时他的情况,哥哥犯事进了监狱,他爸是个瞎子,家又住在偏远的山上,怎么看都是个火坑。她能理解母亲不想让女儿跳进火坑的心,哪怕她发誓尊重粤粤的一切决定,但如果粤粤最终选了个这种条件的,她也没有把握自己真的能忍住一句不反对。

客厅里,郑暇君的心情也很复杂,今天叫住阿云的那个男人,她还有印象,因为对方外表没怎么变,不过气势上倒是完全变了个人,一看现在就混得很好。她这辈子很少有不体面的时候,当年对着那个还青涩愚笨的小伙子,说了些扎心话。她当时也的的确确不看好他,家住得那样偏僻,那时候还没有拆迁的概念,可就算放到现在来看,再过一百年也轮不到他们家拆迁,而且家徒四壁便也罢了,父亲眼睛瞎了,哥哥关在大牢,跟着这样的人,怎么会有好日子过?

时隔三十年,事实告诉她,她当初太武断,看走眼,人家还真有本事挣出前程。

阿云现在是个什么滋味?郑暇君也是今早才知道,她一直没放下,偏偏还遇上了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大不一样的那个人,恐怕,她心里那个疙瘩更加解不开。

想到这里,她长长地叹了一声气。

小狗

这夜,阮贤云辗转反侧,难以入睡,她一闭上眼睛,脑子里就冒出白天见到的曾佑青的身影,让她心神不宁,思绪异常混乱。

邹楠粤却因为体力消耗太多,早早就进帐篷躺下,安然睡到天亮。

上午四人放了会风筝,穿扎染的 t 恤,拍照片留念。午饭后,收拾好各自带来的物品,启程回家。

午后阳光刺眼,梁和岑戴了副墨镜,两边车窗都开着,他姿态悠闲,一只手握方向盘,一只手随意搭在车窗上,忽然想起来,转头看了邹楠粤一眼:“放一下前天晚上你唱的那首歌吧,感觉现在很适合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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