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节(2/2)

阮贤云在旁边听着,内心翻天覆地,他们在一起的时候,他在厂里有一份正式工,怎么会出去卖水果?虽然听形容,如今他非常风光,但想来刚开始少不了吃苦头,同时也有些意外,他这么有经商头脑。

一辆崭新锃亮的黑色轿车从远处驶来,停在大巴车后面,片刻后,后座车门推开,一身休闲的曾佑青从里面下来。

他的出现给现场的交谈按下暂停键,安静了两秒,处事活络的一个男同学笑道:“曾大老板,老班长说这次聚会要来一个重量级人物,果不其然,我们都猜到是你。”

曾佑青爽朗开口:“我记得我比咱们班大多数同学的年龄都小,我可当不起各位一句大老板,这次同学会,我就是来给大家效劳的。”玩笑过后,又说抱歉,“出发前因为公事耽搁了一点时间,让大家久等了,我迟到了必须有所表示,这次出行由我负责全部费用。”

他的目光习惯性环绕全场,准确落到阮贤云脸上,停了停,又不动声色移开。

阮贤云察觉到他的注视,她还来不及有什么异样情绪,老同学们热烈捧场,一人说一句,声音混乱。

阮贤云至始至终没搭话,她想降低存在感,但没逃得脱被点名,老同学直白问她和曾佑青:“你俩这对旧情侣是约好的吗,我们班总共聚四次了,你俩都是头一回参加。”

曾佑青见阮贤云没有开口的意图,他便接过这话:“只是巧合,前面那三次我是真没时间,要不是今天来了,我完全不知道阿云也在。”

阮贤云意外地看了他一眼,他们那天明明就见过,在那之前,朱庭容斩钉截铁地告诉自己曾佑青不会到场,现在他说这话,可信度大打折扣。他以前完全不会说谎,想制造惊喜骗她两句,耳朵都能红起来,时间果然能改变一个人,他现在说着不知几分真几分假的话,气定神闲的,从表情上看不出半点端倪。

朱庭容跟阮贤云站在一块儿,她下意识维护好友:“阿云今年才回海城跟大家联系上。”

只不过那位老同学更加来劲,喜欢起哄的人不管到了多大年纪都热衷于这件事,颇兴奋地撮合他俩:“那看来你俩缘分未了,刚好你们现在都一个人,岂不是应该再续前缘?我看了一圈,咱班上这些同学,就你俩的身材还没走样,还是那么般配,天造地设一对。”

阮贤云:“……”

她一向不是能言善辩的人,真不知道应该如何回应。若是一本正经叫人不要开玩笑,倒像一大把年纪了还脸嫩皮薄,挺没必要,所以她干脆继续保持沉默。

另一个当事人从容得多,他说:“男同学就算了,我瞧女同学们都保养有方,你说这话当心引起公愤。”

女同学们虽说全都五十上下了,但受到恭维,尤其还是如今班上最成功的那一位,大家心里乐开花,笑成一片。

这时玩笑开过了,时间也差不多了,老班长组织大家上车。阮贤云与朱庭容坐在一起,曾佑青从身边经过时,她刻意没有看他。

路上大家都挺兴奋,聊学生时期的事,聊各自身体情况,甚至还组织起大合唱,车里热火朝天。

阮贤云本来因为曾佑青生出来的一点悔意被冲淡,她看着窗外,受到气氛感染,玻璃上映出来的表情渐渐有了一点笑意。

抵达农家乐,已经准备好午饭,一部分同学喝酒,一部分同学以茶代酒,老班长提议站起来举杯时,阮贤云不由自主往旁边那桌看了一眼,曾佑青在一众要么秃了头要么大腹便便的男同学中显得鹤立鸡群。

他察觉到她的目光,敏锐地望过来,两人的视线短暂碰了碰。

吃过午饭,有人去拍杜鹃花,有人去摘枇杷,有人钓鱼,有人打牌,各自组队,自由安排。

阮贤云是拍花的那一拨,其中喜欢发抖音的几个女同学邀请她和朱庭容一起录视频,正要去后山,她的手机铃声响起,看到来电显示,她对她们说:“我接个电话,一会来找你们。”

邹楠粤中午下班的时候其实给阮贤云发了条消息,等到她吃完午饭也没收到回复,难免有些牵挂,便打了电话过来。接通后听到妈妈声音的那一刻,她的心放下来,问:“你到地方了吗?怎么没有回我微信?”

“你给我发微信了?我没注意。”阮贤云告诉她,“11 点 40 到的,现在已经吃完午饭了。你吃了吗?”

“我也吃了,农家乐怎么样?”

“饭菜都挺好的,环境也不错,地方挺大的,有好几个果园,不过现在只有枇杷熟了,如果好吃的话,我明天买点回来。”

“行啊,要买就多买点吧,上次林林去摘樱桃也给我们家带了,还有岑岑,我也想分点给他们。”

阮贤云答应:“好。”

母女两人没有多聊,邹楠粤最后叫她玩开心点,挂了电话,阮贤云一转身,就见到曾佑青。

曾佑青本来要去钓鱼,他见到阮贤云一个人站在树底下,早就想单独和她说几句话,于是径直朝她走来,他正好听到一点内容,猜到她应该是在和孩子打电话,便问:“孩子不放心你的安全?”

阮贤云回答:“我女儿叫我到了给她报平安,我忘了,她打电话来问问。”

曾佑青又问:“女儿多大了?”

阮贤云说:“二十六。”

“结婚没?”

“还没有。”

“就这一个?”

“一个就够了。”

“我也只有一个女儿,今年也二十六,也还没有结婚。”

阮贤云点了下头,表示了解。

“那天见面忘了留联系方式,我们把微信加上吧,还有你的电话号码是多少。”曾佑青主动道。

阮贤云拒绝:“我俩还是不联系比较好。”

这在曾佑青的意料之中,他也很直接:“其实这些年我一直想找你,但是一个人至少得具备基本的道德底线,我不想冒昧打扰你的生活,如果真的找到你,我挺担心自己做出破坏你家庭的事情。上周在酒店偶然碰到你,我挺高兴的,知道你现在也是一个人,我就在想,我们还能弥补以前的遗憾。”

阮贤云心里不是不动容,但今天从老同学的口中,她对他如今身家的有了更深认识。三十年过去,他眼界拓宽不知多少倍,她所知道的,那些稍微有一点事业和钱财的男人,二婚都会找个比自己小十来岁的老婆。他现在说这番话,只不过代表着他对昔日恋人爱而不得的执念,她早就在岁月洪流中面目全非了,不是他心目中的样子。

“我变化很大,不是以前的我了。”阮贤云说。

“我也不是过去的我,我们可以重新了解。”曾佑青毫不退让,他将手机拿出来,“原本我今天不会来参加同学会,那天见到你才改的主意。我也可以问老班长或者阿容要你的微信和电话,但是我觉得其实不必非得通过他们,从你本人这里拿到更好。”

你还是那么善良

他的潜台词很好解读,如果她不给,他也有办法拿到她的联系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