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齐宫。
列国的使者都在座了,齐王姜弈坐在首席,举杯向诸人敬酒。他已经很老了,大概五十岁往上的年纪,须发皆白,满面红光,着一身衮服,看上去很有君主的威仪气度。
一番话完,众人皆站起举杯。
成夙最先走到大殿,叫人呈上楚国来赠的礼物和祭天的牺牲品。
齐王下座,双方各自会礼,收下。
陆续有赵国、南越、燕国的使者上前来呈送礼物。气氛变得热闹起来,齐王又祝了一巡酒,众人围着他,聊起来天下的轶事。
“成济大师的身体还好么?寡人有一年多不曾见过他了。”齐王问成夙道。鮜續zhàng擳噈至リ:hehuan2
“王叔一向都好,多劳帝君挂念。”
“成济大师德高望重,名满天下,真不愧为一代高僧。”有人上前来插嘴道。
叙完成济的事,这些人又说了些别的。
成夙应的不多,只在祝酒的时候频频举起杯来。
酒菜陆续上来,都是一些齐国的珍产,山上的,海里的,好不丰盛。
如霜见了都很好奇,一个一个指着问成夙都是什么,成夙耐心地给她夹了,温声告诉她都是什么。
“好吃吗?”他问她。
“好吃。”她开心笑起来,眼睛晶晶亮着。
两个人好像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再看不到别人。
林珩指着专心用饭的两个人给晏颖看。
“世伯,那个就是成夙的妾晏粉。”
“她姓晏?”晏颖皱紧了眉头。
“是姓晏,不过是个孤女。可有什么不妥?”
“是孤女?”
“是生得绝色,成夙果有艳福,看成夙的样子,捧在手里还要怕掉了。”姜演在一边道。
晏颖听姜演说话,眉头皱得更深。
下人突然靠过来,在晏颖耳边说了什么,他的脸色当时变得铁青,低叱了一句。
“胡闹!”
“怎么了?”林珩靠过来问他。
“是冬儿干傻事。”
礼官走上殿来,说下面是晏家的二小姐的献舞。
林珩的脸色跟着也变了。
众人开始悄悄议论起来。晏家小姐晏箬冬是天下有名的才女,她的舞技堪称天下一绝,如今得见,可以说是有眼福了。
乐工开始奏乐,晏箬冬穿一身月白的舞衣,走在一众舞女前面,深行一礼,随那乐声的节奏翩翩起舞,她的身姿窈窕纤弱,柔软如无骨,勾腿、转臂,每一个动作都做得极尽完美,眼波流转而面目冷清,将澄澈和妩媚很好地融合在一起,旋转跳跃之间衣袂翩飞,仿佛带着一种仙气,真把人恍然带离了尘世。
人群中纷纷传出惊叹之声。
成夙感觉到有目光落在自己身上,抬头看殿中跳舞那人,见她眉目如波,不动声色看了自己一眼,若颦若蹙,而后转过身去继续跳舞,好像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一样。舞过一巡,还是能感觉到她在频频回顾。
成夙看她跳舞,不知觉大口饮完杯中的酒。
他是真的醉了,还是越来越清醒。只觉得跳舞那女子与如霜有几分相似,越看越像,恍然间那女子的面目正变成了如霜,在舞女从中翩飞,对自己浅笑,频频回顾。
察觉到自己身上不自在的热意,成夙正了正身子。
一曲舞引来满座的惊叹。
宴会都已经结束了,对晏箬冬的讨论还是没有消下去。
可是如霜不高兴,她眼见成夙的注意力都被台上吸引走了,不再看她,唤他也没有反应,不由得撇起嘴来,上前去抓紧了他袖子,成夙感觉到了,才回转过来关注她。
齐国产的兰陵美酒味醇,都已经沐浴过,饮过醒酒汤了,那酒意还没有散去。
“如霜,如霜。”成夙在房间里找了一圈也没见她。
出门来,走到庭中,见她正在那大海棠树下,只穿一件中衣,一身洁白,身边衬着粉白的海棠,满树的花开着,花瓣落了一地,她就赤脚站在地上,一双眼睛默默地看她。月色穿过中庭,照在她身上,为她整个人笼上一层温柔而朦胧的光。
成夙叫她,她也不过来。
她就看着他,仿着白日里晏箬冬的样子,缓缓地跳起舞来,她不曾练过舞蹈,动作微微带些僵硬,可是因为练武骨骼本就柔软,动作也更为舒展飞扬。正如她所说,不一定会所有东西,但见过的,必定过目不忘,那动作虽做得不尽完美,但一点不差,雪青披在她身上,如纱如影,金铃微动,白色的衣袂翩飞,连影子也是那样宛转而妩媚。
她也正像那位晏小姐,频频向他回顾,仿佛清醒过来,又仿佛更加迷醉。
“栩之。”
她叫他,顾笑回盼,半嗔半痴,像一瓣白莲半开在野风里。
成夙觉得很有一种迷乱的感觉,酒意压不住,一下子又上来了,那冲击力比白日看那舞蹈更强,似真似幻,令他恍惑悸动,一个声音告诉他,就是了,这就是她了,就是她。
他也不觉,一步步朝她走进,她住了那舞蹈,一步跳到他怀里来,成夙很稳地接住了,闷哼一声,他们从院子里走回去。
“我好不好?”她在他怀里磨蹭,贴在他耳边吐气如兰。
“好。”
“你喜不喜欢我?”
“喜欢。”
“你不许喜欢旁人,不许看别人,只准看我。”
她的话太多,成夙不想回答,干脆以吻封缄。
她的唇还是那么柔,那么软,可是比上次乖顺很多,低垂着双睫,双手抱紧他的肩膀承受着他。那个吻已经结束,如霜还待在他的怀里,被他抱着,她能感觉到,成夙对她是与往日不同的温柔,他的目光深沉,她痴痴地看着,好像要溺毙在里面,又那样贪恋。
成夙抱她到床上,把床幔放下来。
“你真的愿意吗?”
他望着她的眼睛,喃喃地,像在问另外一个人。
“我愿意愿意。”
如霜想挺起身子来,却被他圈在身下,她无知无畏地看他。
成夙低头,吻住她的眼睫,目光接近虔诚,一路向下,吻过她的鼻尖,双唇,吻过她的脖颈,锁骨,一手和她紧扣,另一只手抚过她如缎的长发。
如霜迷迷糊糊的,不知道什么时候身上的衣服已经不见了,如初生婴儿一般呈在他面前,她也并不知羞怯,双眼朦胧地看他,纯澈无暇,又带着不自知的妩媚。成夙直直地看她,他自己的意识也很不清明,满眼是她瓷白滑腻的肌肤,后背和臂膀上有许多淡淡的伤痕,一只手抚在上面,低头吮吻,自后而前,那温度仿佛灼烫到了她,身子在空中微微瑟缩,面前的美景看得成夙面目充红。
如霜由他作坏,觉得全身发痒,心里乱乱的,她对着他,一只手腾出来要解他的衣服,可是不得其法,纠缠了很久还没解开,干脆扒开衣袍,露出他白玉的胸膛,她手里还拿着那断掉的带子,像做了亏心事,忽然不知所措。
“你看见了。”
成夙挑住她的下巴,双眼灼灼。
“看了……”
“看了就得赔我。”
“你也看我的。”她不服气。
“嗯,我也赔你。”
成夙扯掉身上多余的衣服,把她在床上放平,覆上她,两具身体毫无缝隙地贴在一起。
“别乱动。”他叱她,可是那语气轻得一点威慑力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