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诞生过抛弃这个女孩的想法,为了孟易觉,不,不是为了孟易觉,而是为了他自己,为了他能不再被梦魇所纠缠,为了让他能死在那个最后的冬天里。
所以他这百年间一直在和妖魔缠斗,为了忘却他的那些愧疚,他对那女孩的愧疚,他对步思帷的愧疚,他对孟易觉的愧疚,他全都想——忘得一干二净。
“我觉得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淡蓝色的灵力温柔地抬起他的脸,不是像之前那样强硬地拽着他的头髮将他拉起来,而是如同一双手一般,将他的脸颊捧起来。
“你守护了一个人的一生,还有什么比一个人的一生还要重要呢?”
“可是……你……”
“守护她也是我的意志,谢谢你带我来见她,这样子,我也稍微能开心一点了。”
至少,还是有开心的事嘛,这样,去见步思帷之前,也能少一些惶惶不安了。
“孟易觉……”
季星成鼻头一酸,忍不住就想要落下泪来。
不知道为什么,在孟易觉面前,他好像永远都是那个长不大的孩子,想要哭泣就哭泣,想要玩闹就玩闹。
这种感觉……让他怀念。
——
当孟易觉走出小屋的时候,有人早就在等她了。
季星成拿出剑,将孟易觉和吓得瑟瑟发抖的农民护在身后,一个好脸色也没对昔日的恩师摆出来。
付询的脸色说不上多好看,但也说不上多难看。
他直接忽略了严阵以待的季星成,朝着孟易觉拱手道:
“尊上,剑祖有请。”
于是他身后那批黑压压的人群也纷纷拱手,声音铺天盖地,仿若要压弯小麦的脊梁一样:
“珏瑷尊上,剑祖有请,请回思齐宗一探!”
孟易觉的眼睛眯了起来,没有说话。
回
封雪峰这片人造的冰雪倒是千年不化, 百年过去了,竟与当年没有半分区别。
一定要说有什么改变的话,那大概就是, 林中时有时无的喧嚣突然消失, 变得分外安静了吧。
“这里的妖兽们呢?”
孟易觉倚靠在窗前, 似是无意之间提起了这个话题。
“请您放心,这里思齐宗没动过一点手脚, 妖兽们……可能是在您走后各自寻找自己新的归宿去了吧。”
笑死了, 怎么可能, 也没见着梁旅落百年不在它们就不在这边住了, 最大的可能还是思齐宗看着这封雪峰上的大能都死光了,终于出手整治了这一窝子妖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