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叹出长长的一口气,抓住步思帷的手,半强迫式地和她十指相扣:
“带我去你这些天待着的地方。”
夜就快要来临,孟易觉的心中乱如未经修剪的花丛。
体会
从穹顶向下看去, 这是一座了无生气的大殿。
阴沉、黑暗、悲凉,带着强权与血腥的味道。
她紧紧牵着魔尊苍白纤细的手,跟着魔尊静静地走过可能吸满了某人滚烫鲜血的地毯, 魔尊回头, 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什么话也没有说,却什么话都已经说了出来。
魔尊带着她打开隐藏的门扉, 带着她向下、向下、不断向下。
螺旋状的楼梯深不见底, 就像是要前往地狱一样。
人在看向低处时, 总会有种眩晕的感觉, 百年前吞海带着她跳下时她是这么感觉的,现在她紧紧跟着步思帷向下走去时, 她也是这种感觉。
晕眩,就好像自己的身体、精神都不再属于自己了, 呼吸变得困难,大脑却出乎意料地跃跃欲试。
纵身跃下的话, 会是什么样的感觉呢?
会前往一片火海的地狱吗?会被火海中的恶鬼抓住脚腕吗?会见到她所杀死过的人吗?梁旅落……还会在那里吗?
这些孟易觉全都无从得知, 她只能握紧步思帷的手, 从她冰凉的皮肤中寻得一丝尘世的慰藉。
“……到了。”
女人停下脚步, 轻声说道。
长明的夜明珠在黑暗之中发出幽幽的荧光,照亮了眼前恐怖的景象。
孟易觉不自觉瞪大了双眼,那是她所熟识的东西。
一潭血池。
“……我一直, 都在这里。”
步思帷垂下眼睫。
事实上,她并非只有孟易觉回来的这几天躲藏在这里,只要处于这座宫殿之中, 她基本都是在这个狭小的地下空间中度过。
这里与地上高大巍峨的宫殿形成了鲜明对比,任谁也想不到, 在君临魔界巅峰的魔尊心中,在那座冷酷又令人恐惧的宫殿之中,只有这么一个狭窄而令人不安的空间是属于她的。
孟易觉的目光再没能从那一潭不似实物的血池上挪开。
半晌,她才用干涩的嗓子说道:
“……那是,梁旅落的东西吗?”
她记得这潭血池,她当然记得这潭血池,她怎么可能忘记百年前的一日,她在这潭血池旁目睹了最后一隻吞海白虎的消亡、目睹了鹰隼的执着和从地狱中爬出来的恶鬼的疯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