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好喝啊,她不觉弯起了眼睛。又抬头看着秦定邦,秦定邦笑着微微摇了摇头。
梁琇知道秦定邦是不大喜欢这味道,就没再劝他。接着捧起整个碗,咕咚咕咚全都喝光了。
“这么酸酸甜甜的好东西,你怎么就不爱喝呢?”说着,梁琇舔了一下嘴唇,倾身把空碗放到了稍远处的桌子上。
秦定邦看着梁琇的腰身,现在她时常是自己带孩子,所以月子里好不容易长的那点肉,就又掉了,重回到了从前的纤细模样。
不过,身形虽然变了回去,可生产之后,还是散发着细微的不同。要说以前梁琇有着少女的娇憨,现在则是满身少妇的风韵了,浑身上下就是一枚熟透的果子,时时等着他来摘。
秦定邦不由伸手揽上梁琇的腰侧,梁琇一痒,立即坐直了身体,刚要瞪他,便被秦定邦捧着脸亲了上去,辗转缠绵,怎么都亲不够一般。他呼吸粗重地把梁琇压到了床上,大手一直伸进她贴身的小衣,伏在她身上低声问道,“现在几个月了?”
“马上……就两个月了呢。”被秦定邦又亲又揉的,梁琇已经有些意乱情迷,抬手便去解秦定邦的衣扣。
秦定邦却一把抓住梁琇的腕子,压抑着呼吸道,“再等等。”
梁琇微皱起眉,“周大夫说了,生产之后两个月就可以了。”
“那现在不还没到两个月吗?”秦定邦笑着看她,“我还控制得住,我家琇琇却先情难自抑了?”
“哎呀,明明是你先招惹的我!”梁琇被秦定邦说的脸一下红到了耳根,娇嗔地推了一下秦定邦的肩膀。秦定邦就势躺到梁琇身后,从背后搂住她,脸埋进她散在脖颈上的头发里,“还是你身体要紧,不在这一时。”
梁琇听了不禁心下一暖,静静躺在秦定邦怀里,任由他轻轻搂着自己,一时间竟有种万事安好的感觉,不觉昏沉起来,就差这样在他怀里睡着了。
秦定邦任由梁琇枕着他,不知过了多久,他在梁琇耳畔轻轻道,“我今天出公司时,遇到了一个故人。”
“嗯……”梁琇还迷糊着。
“是我当年在美国念大学的同学。”
“嗯……嗯?”梁琇一下清醒了过来,“就是你因为打人,被开除了的那个大学?”
“对。”秦定邦继续闻着梁琇的发香,“我就是因为救他,才被开除的。”
“啊?那个故人?你同学?”梁琇听的一下子来了精神,撑起身子,回头看着秦定邦。
“我今天看他穿的是国府的军装,看样子,在军队里,是混出了点模样。”
“你们是怎么碰到的?他专门去找的你?”
秦定邦手指绕着梁琇一缕散下来的头发,“怎么说呢?凭我对他的了解,他肯定是会来看我的。他说他今天只是提前过去熟识公司位置,只不过没料到正好能碰到我出门。”
“那……这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梁琇好奇问道。
“念书时个子很小,又瘦,本来那时他年龄就小,也没长出茬来,在那一众人高马大的外国人里,简直就像一颗小豆芽菜一样,总是挨人欺负。”秦定邦回忆道。
“唉哟。”梁琇听得一皱眉。
“别人欺负他,他也不是就那么受着,他也反抗,但就是力气太小了,打也打不过。不过这人脑子极好,是我遇到过最聪明的,还肯下功夫念书。”
“比你还聪明?”梁琇觉得秦定邦已经是顶顶聪明的了。
秦定邦点头,“他过目不忘。”
梁琇无声地“哇”了一下,“那看来是颗念书的种子了。”
“嗯,说神童也不为过。想当年我出去,是碍于父亲的安排。打小我爹就希望我和我哥有见识,我哥去黄埔军校,我爹是首肯的,但是我爹没等到我长大成人。当年他遇害了之后,父亲就总是想让我多受些教育,也算是完成我爹的心愿。那时候正好赶上有机会,就让我出去留学。我其实并不想去念那书,连专业都是被二叔说了一嘴,随便选的,属于家里不缺钱的,出去多半也是应付。但卞中涵不一样,他是真心要出去学本事的。”
“他叫什么来着?”
“卞中涵,东京汴梁的那个‘汴’去掉三点水,中国的‘中’,海涵的‘涵’。”
“听名字,他家里有读书人。”
“嗯,家境不错,在他们当地有势力。”秦定邦叉起两手枕在脑后,“很有主意的一个小子。那时候,他还一直跟我念叨,要回来救国救民,一脸认真。”
梁琇挪了挪身子,“那他还挺有志气的。”
秦定邦点了点头,“看他那时候,确实不是个纨绔。那时我年龄比他大,身形也比他壮,学校里中国人本来就没几个。他和我投缘,就成了我的小老弟小跟班,我自然是看不得他被人欺负。结果那次我替他出头,下手狠了些,直接被开了回来。他那阵子还三番五次去学校替我求情,可那被揍惨了的美国人说什么都咽不下那口气,所以求情自然也没什么用。我其实也不想再在那继续待下去了,正好借着这个由头,就顺利回上海了。他则继续留在学校,之后的事就不得而知了。所以今天和他见了面之后,我第一眼是没认出来的。”
梁琇歪了歪脑袋,“模样变化很大?”
“嗯,不是小豆芽菜了。现在看起来出息了,也比以前壮多了,不是风一吹就倒的模样了。”
梁琇倒是很少听秦定邦这么耐心地跟她讲关于别人的往事,“看来,你对他印象不错?”
“怎么说呢,念书那阵子,我是挺照顾他的,待他像待一个自家的小兄弟,总开玩笑叫他‘小老弟’,他也喜欢我这样叫他,觉得他是有大哥罩着的。如果单是想当年,还是有感情在的。不过这么些年过去了……”秦定邦不觉皱了皱眉,“人总是有可能变的,也不好说现在,到底是个什么人了。”
梁琇又窝回秦定邦身边,“那你有什么打算?”
“找时间请他吃顿饭吧。”
“这两天吗?”
“这两天肯定不行。”
“嗯?为啥?”梁琇又抬起头。
“关外张来上海了。”
“关外张?哪个关外张?”
“弓长张,张君康,奉天的那个名角。”
“啊?”梁琇彻底坐了起来,“他啊?我在北平的时候就听过这人的名字,他是东北的须生第一人吧。”
“琇琇连这都知道?”秦定邦笑着朝梁琇侧身,支起手臂撑着头,“他早年也在上海唱过戏,和父亲有旧交。后来他回了老家东北,这次是从奉天过来的。打仗这么些年没了联系,日本人终于打跑了,他也可以南下上海了。前两天拖人捎信儿过来,说要看一下父亲。所以这两天,父亲要好好招待一下这位老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