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太满意。”江祺实话实说，“都不是我想要的，是不是我给出的预算太低了，要不我们再加点预算挑点好的？”
“我觉得画这些玩具可能单看图片和视频画不出它们的精髓和神韵，给企划部划点经费，让他们提高预算，仔细挑挑。把筛选出来的合适的画师都请到游乐园里来，看过正式的玩具话剧再出作品。”
“文博不就是吗，他发在微博上的那匹飞马虽然长得不是很像玩具飞马，但我觉得很有神韵。”
胡清点头表示记下了，切到下一份ppt。
“如果老板你愿意提高预算的话，其实我们还有第7个画师人选。”
江祺：？
这你都能提前预判到？
ppt点开，第1页是画师的详细信息，还附带一张照片。
薛绍衡，男，31岁，现居北平，工作为图书馆管理员。
照片看着很显年轻，娃娃脸，看着跟20出头一样。
图书馆管理员？
这年头学美术的人的就业范围这么广？
“薛先生是文博先生推荐给我们的，他的情况有一些特殊，没有办法通过视频和照片给出样图，这些是他的作品。”
胡清把ppt放到下一页，电脑展现出来的作品让江祺倒吸一口凉气。
不是不好，是太好了。
江祺是不懂艺术的，什么抽象派，现实派，印象派他都不懂。对于江祺而言，好看的画就是第一眼看上去好看，第二眼看上去也好看。
薛绍衡作品显然是不好看的。
很压抑，甚至有点诡异。
花朵栩栩如生，但是颜色是黑的，蝴蝶生动得仿佛能从画里飞出来，但是是灰的。
天空是灰的，马路是灰的，湖水是黑的，他的画作只有黑白和介于黑白之间的灰。
但这些画都很逼真，逼真的就像是按照原景物1：1还原一样，逼真的就像花原本就是黑的，蝴蝶原本就是灰的，这个世界原本就只有这几种颜色，所有的鲜艳和丰富多彩都不存在。
就他了！
虽然薛绍衡画的颜色诡异，但没准这就是人家艺术家的风格。漫画嘛，画出神韵就行，就算薛绍衡不愿意画彩色漫画江祺可以再另找人填色呀，江祺读书的时候又不是没有看过漫画，很多漫画都是黑白漫画。
“他的价格是多少？”江祺仔细浏览了一下薛绍衡的简历，发现你这位薛画家简历还挺牛的，是个正儿八经的画家。
虽没办过画展，但是画的价格还挺高，比文博高。
江祺怕他请不起呀。
玩具之灵系列漫画不少呢。
“价格其实不算贵，如果能谈拢的话估计就是您之前的预算翻一倍，只不过不一定能谈拢。”
江祺点点头，觉得这才合理：“你刚刚说薛画家的情况有点特殊，是什么情况？他有什么特殊要求吗？”
“薛先生是学者症候群患者。”胡清道，贴心的把ppt切到下一面，下一页就是学者症候群的介绍。
学者症候群就是指有认知障碍的人在某一方面有超出常人的能力，说白了就是傻子天才。
学者症候群患者看世界和正常人看世界是不同的，拿读书为例。正常人读一本小说看到的是正常的字符和标点符号，但在学者症候群患者眼中看到的可能是一串乱码甚至是奇奇怪怪的图案。
这类人很难正常生活以及与人正常交流，他们既没有办法说出自己想说的话，也没有办法写下来。可能他们想写的是一句诗句，但最后写出来的是一串看不懂的鬼画符，想说的是一句问候，但说出来的是结结巴巴这几个字。
“薛先生的学者症候群在他姐姐多年的精心照顾之下有很大的好转，只要他姐姐在身边当翻译，大多数的情况下是可以交流的。”
“不过因为病症的缘故，薛先生要实地看到玩具才可以给出样稿。薛先生本人对会演话剧的机械玩具很感兴趣，但实际上画出的效果如何在给出样稿之前没有人可以保证。”
“而且薛先生那边只能给出黑白稿，还需要很多有经验的助手协助他，这些助手必须通过他姐姐薛花和他交流交谈过程可能会比较艰辛。助手这边需要我们提供人选供他挑选，薛先生没有挑选助手的能力，而他姐姐也没有这方面的经验。”
“与我们给出的其他条款，他们那边都能接受。”
江祺把薛绍衡的画，反反复复又看了几遍，觉得上述的条件完全不是问题。
他相信薛绍衡是能画出玩具之灵灵魂的人。
“我觉得可以。”江祺点头，“那就麻烦胡主管你亲自和薛画家的姐姐接触了，他们两个过来的机票住宿我们负责。如果薛先生不能接受和其他人一起看玩具话剧，我们可以等晚上给他单独排几场。”
“他那边的要求我们全部接受。”
“好的。”胡清关掉ppt，合起电脑，“那我这就去联系他们。”
“辛苦了。”
胡清走后，江祺一时没忍住，又上网搜了一下薛绍衡的其他画作。
都是清一色的暗黑风。
画中的每一样都很逼真，看每一样的颜色就都很诡异，色彩大胆且独立，不突兀，不合理，但又好像有那么一点合理。
第一眼让人觉得怎么会是这样，再看觉得好像也不能不是这样，看到最后会觉得没准这个世界就是这样。
江祺甚至开始想，如果让薛绍衡画一下鬼屋边上的垃圾桶会怎样。
那一定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