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心之解释:“哥哥不想让我们找到的意图太明显了,我怕我说了不信,你又得换地址。”
宗光原本是想等到人多的时候一并说的,这会儿话赶话地到了这里,干脆就把真实的原因告诉梦心之:
“我妈妈再婚,给我生了一个弟弟。”
“你也知道,我小时候,受到过我妈妈很多不太好的对待。”
“我怕这个弟弟,会像我一样,在一种极度压抑和变形的环境里面长大。”
“刚好那时候梦兰女士也怀孕了,我就想着先去实验一下,看看自己能不能当好亲哥。”
“我其实蛮意外,我妈妈移民要带着我的。”
“我到了之后才知道,我的这个弟弟是有先天缺陷的。”
“是比较严重的脑瘫。”
“在国内就查出来了,医生是建议直接打掉的。”
“要不然,这个小孩的一生都没有可能像正常的孩子那么生活。”
“对这个社会是负担,对他自己也是负担。”
“我妈不管不顾地去国外把这个小孩生了下来。”
“说来还挺讽刺的,我健健康康的只会招我妈妈的恨。却给了我弟弟全部的爱。”
“她或许是想通过这个证明自己上一段婚姻出问题,全都是因为爸爸。”
“我妈情绪极不稳定,她第二任丈夫一点都不想要这个小孩。”
“脑瘫大概率还会伴有癫痫,学校不愿意接手,我弟弟时常会被退学。”
“这些年,我和妈妈,带着弟弟,到处治疗,到处找学校。”
“弟弟其实很聪敏的,他很有数学的天赋,也很有国际象棋的天赋,就是离不开人。”
“妈妈的情绪,不足以支撑弟弟治疗和求学的过程。”
一百公斤
梦心之没有想过会听到这样一个版本的故事。
哥哥这些年,也不知道承受了多大的压力。
哥哥出国的时候,也就十三岁,自己都还是个小孩呢。
“那哥哥现在怎么可以回来了?”
“怎么之之不想我回来?”
“当然不是啊,我是担心你马上就要回去。”
“我都能来国内的航空公司做飞行员了,肯定不会那么轻易就回去。”
“那你弟弟怎么办?”虽然无比渴望能和哥哥像小时候一样朝夕相处,梦心之也知道现在最需要哥哥的人,其实不是她。
“大多数的时候,他生活还是在一定程度上可以自理的。”宗光解释了一下细节:“这么些年,我带着弟弟治疗和找学校,他数学特别好,算是极有特长,他现在被一所非特殊教育的寄宿中学录取了。”
“正常的寄宿中学?”梦心之不太能理解:“那他的癫痫也好了吗?”
“没有,但是他入学的时候,学校有专门发邮件说明他的情况,然后问有没有人愿意和他做舍友,最后还真有好几个学生和家长都表示愿意的,最后学校给我弟弟选了一个有处理癫痫经验的舍友。”
“竟然还会有这么好的学校和家长。”
“我也是找了很多所学校之后,才给弟弟找到这个学校的。我其实也是等着弟弟再次被退学或者被舍友和家长投诉的,但他到了这个学校之后,一直都没有出过问题。”
“好难想象,你是怎么把脑瘫的弟弟带得这么好的。”
“从传统意义上来说,脑瘫算是不治之症,但我弟弟的脑瘫,很早就开始介入治疗了,会比一岁之后才介入治疗的脑瘫要好一些。”
宗光说得轻描淡写,梦心之却知道,这需要付出多大的努力。
找不到学校的时候需要自己教,教好了还得找到愿意接收的学校,不仅同学没有意见,家长也得足够宽容,才能让一个脑瘫患儿,长期在一所非特殊教育学校里面学习。
梦心之站起身来,走到宗光的身边,像小时候那样,抱着宗光,轻声安慰道:“哥哥辛苦了。”
宗光有些不自然地推开了一下:“照顾弟弟,其实并没有那么辛苦,真正辛苦的是,是不能和你联系。我怕我一听到你的声音,就会不管不顾地直接回来。”
宗光用一句话解释了自己这么多年都没有回来的原因。
“哥哥其实不用这么辛苦的,你的弟弟就是我的弟弟,以后有需要,我可以和你一起照顾他。”
“那我怎么舍得啊?这和你有什么关系?”
“和哥哥有关,当然就是和我有关啊?现在想想,我哥也真是有够厉害的。”
“哪里厉害了?”
“你一边要照顾弟弟,一边还要学飞。这绝对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弟弟上寄宿中学已经有一段时间了,我就是要等一等,确定了我能回来,我才告诉你。不然回来一下又走,你可能都不认我这个哥哥了。”
“我不认我自己我都不可能不认你。”梦心之笃定地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