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离开,室内只剩玉荷和简富。
模样漂亮清冷的旗袍女人,端坐在主位,她拿着茶盏轻抿一口,才慢悠悠道:“有什么事,直说吧。”
中年男人不敢直视她的视线,始终低着头,模样很是恭敬守礼。
听到这话,才道:“得了您的话,中午我便和人去了一趟小神山。如您所说,那男人的身体和八字更适合祖爷爷。”
这话,显然没说完。
因为紧接着男人话锋一转,立马又道:“可那人终究是外人,不像泊舟,是从小用养大,祖爷爷更合适,风险也小。”
换身,并不是一句话,一夜就能成。而是需要很多准备,加上她丈夫现在身体不好,出问题的概率更大。
所以,一定要有万全准备才可以。
简富担心的,玉荷也在担心。
可那具身体明显更健康,更年轻更好,同时也更合适她的夫君。甚至,玉荷在他身上闻到了和丈夫同样的命数。
那代表什么,代表那个人和她丈夫同月同日,甚至是同时出生。
命数,经历,许多东西都一样。
换身的成功率也更大
可简富说得也在理,一个是自小养大。甚至为了让他的身体更合适,他们对他的教养都做过详细调整。
目的仅仅只是让成功率更高。
而这么做伤不伤害简泊舟,从来都不在玉荷的考虑范围内。她只想要自己的丈夫,那是与她长相守近乎七百年的夫君
“他们一群人不是养在你的院子里,按照我给的方子,每日给他一杯符水。”
“直到下月十五,药效到了,他魂魄虚弱,就好操作。”她吹着碗里的热茶,漫不经心地给出方案。
说的是毁人性命之事,但毫无愧疚之意。仿佛只是在说今夜晚饭该吃什么,一样无足轻重。
“我明白了。”简富点头,随后离开。
室内这次只剩下她一人,玉荷将青花瓷茶杯放在桌上,静坐片刻,随后才起身来到门前。
她推开客厅的门,赫然看到穿着白衬衫,戴着金丝边眼镜的儒雅青年站在门外,正直勾勾看她。
那眼神是玉荷从未见过的复杂,以及奇怪。甚至她还从那双眼中看到了,不解以及难以承受的痛苦。
像是即将死亡,浓郁的哀伤从那双眼中溢出,痛苦快要将他淹没。
可他在痛苦什么?
又在,难受什么。
玉荷看不明白,也不想看明白。
因为那又与她有什么关系?玉荷是自我的,她的世界只有自己和她的丈夫。其他人,从来不在考虑范围。
她也没有过多心思,分给其他人。
就算那个人是她和丈夫的后代,也从来不在她的考虑范围。
毕竟,这都多少代了。
玉荷与丈夫只有一个孩子,是个儿子。娶了妻,生了
子。或许是天性凉薄,除了那个孩子和她有些亲,后面的更多是漠然。更何况是如今这些过了几十代的简姓子孙。所以,她没有询问,更没有安慰。
只冷冷当作没看见,本以为一向不需要她多费心神的青年,会很快掩饰过去那些不应该出现的情绪。
但这时,他却主动开口。
说了句,让她蹙眉的话。
“您就这么轻易将我换了吗?”
他本应该再体面克制一些,不该将这个敏感的话题搬到台面上说。可简泊舟根本控制不住,他被安排近乎三十年的人生,从一开始就被她毁了,所以她怎么能不负责到底。
他不想读医,更不想去国外上学。去学医是她的安排,她说村子里有个医生,对那人好。
所以他去学了,她说什么就是什么,说让他做什么就是什么。甚至连出生,都是被她算计好的。
所以,现在又怎么可以将他抛弃。
将原定好的计划推翻,这算什么她把他当什么。一个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玩具,还是垃圾。
他想询问,想粗暴不顾后果地质问。去争取自己的利益,去问她为什么要改变。
但他不敢,因为女人眼神冰冷刺骨,没有丝毫情绪,像是在看一块烂肉骨头,充满厌恶嫌弃。
她的态度从来不算好。
也绝对不会像此刻这么差,她生气了,因为他的话。可怎么该?该生气,该难以接受需要争取的是他。
一直都该是他,他才是那个该发脾气的人。她高高在上决定了他的一切,他的一生都在为她的想法服务。
所以,该痛苦该发泄的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