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拉住小家伙的手,将贪玩的他拉到怀里。小家伙被娘亲拉住,也就不跑了,他笑的开心:“不会摔倒,小虎很棒。”
“可你昨日摔了,手上的疤痕还没消。”她有些无奈,小家伙活泼好动,才三岁的年级就将她院内闹得不得安宁。
说着,玉荷拿出一颗糖塞进他嘴里,有安抚的意味,也有让他听话的想法。
好在这颗糖很管用,嘴里吃了糖,小虎也不闹着要出去玩。而是乖乖的跟着她回屋,玉荷不是不想他出去。
而是现在天气太热,他一个小孩,很容易中暑。回了室内,也到了用午膳的时候。
今日的餐食比往日都要丰盛一些,想来也知道是什么缘故。绿儿将菜一一布上,看着眉眼清冷的女子张了张口,有话想说但最后还是闭上了嘴。
她可怜那襁褓中的婴孩,也可怜她们这位夫人。那孩子要怪就只能怪她父亲吧,她们夫人也是受害者。
玉荷先喂饱小虎的肚子,才开始吃午饭。因为天气热,也因为没什么胃口,她只简单的吃了一些凉素面,便停下了筷子。
也是这时,裴玄之来到她院子里。怀中还抱着一个三月大的女婴,那是谁,在场所有人都清楚。
是玉荷的孩子,也是裴玄之的孩子。她在公主府过的很好,肉肉的小脸,肥嘟嘟的小身体,一点都不像刚出生那会的样子。
小胸口带着一个很大的平安锁,平安所下挂着响铃,一动一响,一动一响。一看就是被精心呵护着长大。
玉荷无法当做没看见,为什么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她的孩子就要躲在角落里,而他的孩子就可以得到一切。就如这一次的百岁宴,她儿子那次冷清的不像话,这是却坐满了人。
在她这院子里都能听到前厅的热闹,可想而知现场是有多隆重。
玉荷打从心里就不认为那个孩子是她生的,也不觉得是她的孩子。
她只有一个孩子,也只有一个丈夫。后来的那个,是皇家逼着她嫁。从始至终,她都没同意。
当然,她也做不到去厌恨那个孩子,她是无辜的。从始至终要恨的都只有裴玄之。对她,最多的就是无视。
只有无视,没看见,她才能自我洗脑。洗脑一切没有发生。
玉荷的身体已经大不如前,她的时间也不多了,她不愿意再和裴玄之斗,也不愿意和他吵,没有用,这个时代皇权就是一切,和他们深度捆绑的裴玄之更本不可能被推倒。
何况,她栽赃陷害差一点杀死裴玄之的事情已经不是秘密。那些人已经查到是她动的手,不来报复她,也只是因为裴玄之在这中间当了回好人。
最多六年她就要离开,六年小虎也才九岁。还是个什么都不懂得孩童,她只能尽自己最大了努力,给他能给的一切,也尽量不给他制造麻烦,希望她走后也能好好活着。
汤婆子没有儿子,只有一个已经嫁人的女儿。玉荷让人将她的尸骨送回老家安葬,也给了那女儿一大笔钱,够他们一家子衣食无忧一辈子。
她能做的,也只有这些。
孩子咿咿呀呀的叫着, 想要去抓玉荷头上的珠钗。裴玄之本就有意缓和她们母女之间的关系,这时自然抱的近。
近了,也让小婴儿的手碰的更快。小小的手,轻碰她头上的珠钗。
裴玄之看着这慕, 轻笑:“嫂嫂, 你看狸奴很喜欢你头上的珠钗。”他故意停顿一瞬, 想要以此来拉近他们的关系。
可还没等他这话说完, 女人便微微偏头,躲开了那小家伙的手。
她对她们父女的不喜,摆在明面上, 从不屑于遮掩。这一不经意的动作再一次将她们的关系降至冰点。
裴玄之敛下眼中的笑意,落在她身上的视线冷了许多:“嫂嫂,非要在这大好的日子和我闹吗?”
也不知是习惯, 还是故意。男人并没有刻意改称呼,他还是习惯称呼她为嫂嫂。
可叔嫂又怎么能同床共枕。
玉荷不想和他说话,也觉得没话可说。可因为是在自己院子里, 玉荷此刻也躲不了。
面对裴玄之的咄咄逼人, 玉荷只觉吵闹。她不明白,自己一句话不说, 怎么能算和他闹。
明明从始至终闹得都是他。
她眼中有恨, 恨的想要他去死。可最后也只是气红了自己的眼, 那红了的眼让他觉得心痛,也让他觉得气人。
“你不喜欢我可以, 为什么要不喜欢她。她除了是我的女儿, 也是你的女儿。”
“不是。”
“我是你丈夫, 狸奴是你女儿。”
“我只有一个孩子。”玉荷已经很少会和他吵,大多数时候都是沉默不语, 这一次本应该如此。
可那个孩子刺激了她,让她又一次说出激怒裴玄之的话。
男人脸色早就冷了下来:“你是不是还想说,你只有一个丈夫。”
“是。”玉荷没有犹豫,在对方说出的那一瞬,便立马说出口。
随着她的话出口,男人笑了。他笑的很难看眼底一片黑沉,裴玄之将孩子交给一旁的侍女,拔出高查腰间的佩剑,转身向楼上走去。
原本还不在乎的玉荷,在看清他去了那里之后,瞬间慌了神,她连忙跟上。
可还是晚了一步,她夫君的牌位被他一剑劈开,碎成两半。香烛倒在地上,原本好好的一个阁楼,瞬间被他毁的彻底。
玉荷哭的撕心裂肺,她将那被砍断的牌位抱进怀里。因女子不能祭祖,不能跟着丧队去送行。
她甚至不知道她夫君葬在哪里,三年,三年,唯一留给她的就只有这一块木头。
她将所有的一切都寄托在这块木头上,无人知道她的痛苦,也无人能理解她的痛苦。
可现在这块木头被他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