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人以一种近乎无奈放弃的眼神瞅她,又犹如鬼魂一般荡到前面,走的飞快, 落在后面的杨灵籁耸了耸肩。
这也不能怪她, 要怪也只能怪抠搜且偏心的冯氏。
冯氏说要去请太医, 可必是会真的付诸行动,毕竟走露消息到宫里才是真的笑话, 也是按杨灵籁的猜想,做做样子,着了荣褐堂的亲信医师去看。
这诊脉便是随便诊一诊,怎么也得说出点病来。
更何况,杨灵籁觉得王氏是真的有病。
从小磋磨自己亲儿子,便是望子成龙也不是这种玩人的模样,吕献之能安然无虞长成如今岁数,可也多亏了本性能忍,换做她,早就闹的个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静鹿园
王氏被奉先带人看着门,只得坐在堂屋里,心情已不是不好便能说清的,只要想到杨灵籁,她是恨不得掐死她。
恰逢挂在廊下笼中的画眉不知是否是为生人惊到,整不歇的叫唤,从前喜爱时,王氏当这是报喜,如今看着是皱着一张脸,气都不顺。
“当真是晦气的东西!”
“还在站着做什么,赶紧将这畜牲处理了,莫要在这污了人的耳朵。”
侍女被吼的心思发愣,只顾着手脚快些,再快些,越听着那鸟叫的厉害,心中就越抖。
今日正是她在屋里轮值,可算是倒了霉。
耳边静了,可王氏却没得消火,瞥见一旁小桌上的兽纹八瓣银杯,袖子下意识就要甩过去,可半路想起自己在死老太太那吃的苦头,却又硬生生地止住了。
竟是被一个小小杨氏算计了,气煞也。
荣褐堂的医士来的快,手艺也精湛,随手备好了东西,抖着胡子给人把脉,也是实在不敢慢,他怕是再晚些恐就要被盯出洞来。
话也不敢直接与王氏说,反倒回头找了一旁只等结果的奉先。
“夫人肝火太旺,平日怕是太过激进,情绪上来的也快,日后需稍加控制……万事三思后行,切不可过度强求,否则害人也害己啊。”
“啪”的一声,银杯终是没保住落地的命运。
“你这庸医在说什么,本夫人每半月都请一次平安脉,何曾有人说过有疾,你如此年纪竟敢在这瞎编乱造,国公府给你脸了,叫你如此忘本!”
“恐是平日也曾是这般欺瞒老太太吧,奉先,此人绝不可再留!”
王氏瞪着眼,头上的步摇因为动作幅度太大而缠成一团,浑身都弥漫着燥意。
医师被这可怖的模样有些吓破了胆,抱着药箱退后几步,“……夫人是躁郁之症已然根深入骨,奉先姑姑,不如也劝一劝夫人,实在是……实在……哎”
奉先不愧是跟在老太太身旁的老人,对于王氏口口声声的污蔑及争辩,继续无动于衷,屈膝告退。
“夫人在院内好生歇息,待奴婢将病症回禀了老太太,便会寻人送来方子。”
可她人走了,只带了医师,却没带走守在门口的人,继续看着王氏的一举一动。
“贱人!”
“都是贱人!”
翌日
依旧是昏黑的帐子里,睡的餍足的杨灵籁迷迷瞪瞪地睁了眼,手往旁边一搭,温温热热的触感叫人手心也连带着升了温,可胳膊肘却觉得有些硌,来回动了几下,没能得到解脱,反而被捉住了难以动弹。
惊的她立马回头去瞧,原本该向往常一样空荡荡的地方竟是躺着一个人,微微急促的呼吸声能听得出对方并不太舒服,睡梦里都含着难受的呓语。
“吕献之?”
也不怪她惊到,这人除了新婚几日起的晚了,后面白日醒神就再也没在晨起榻上见过他,总是岔开的严严实实。
被喊了大名的人没醒,拽着她的手却握了握,湿汗一同蹭到她的手心才叫杨灵籁想起,这人是病了。
昨日晚间,她照着往常一样的时辰进内室,却被提醒他也在。
因为身体过于不适,这人自下午伊始就一直在屋内昏睡,一直不曾挪地。
按理说该分榻而眠,盈月想去收拾了暖阁,好歹住着,可她觉着费时费力,便没怎么管,如今想来还真是马虎了,古代的日子不好过,生个病也比一般的难,普通风寒或许也能要人命。
杨灵籁有些害怕的咽了咽喉咙,正觉得有些干,帐子便被盈月轻轻拉开,灼人的光照进来,只听得一声惊呼。
“娘子,你脸怎么这般红?”
杨灵籁下意识摸了摸,是觉得有些烫,正想说昨晚被子盖的厚了焖的,就猛的打了个喷嚏,鼻涕塞在半路,不上不下,难受极了。
榻边的盈月连忙递了帕子去,满脸忧色。
“娘子不会是被公子传染了风寒罢。”
杨灵籁动作有些僵了,“不该吧,只是一夜而已。”
可话里的鼻音实在连傻子都唬不住。
“娘子太疏忽了,纵使想与公子同进退,也不该这般同睡,至少也得分榻而眠,如今好了,娘子可算是与公子凑成一对受病鸳鸯了。”
杨灵籁无语,哪里有受病鸳鸯这个词,真是越来越爱胡诌了。
回头瞧了眼还在与病魔挣扎昏睡的人,她叹了几口气,想骂是也骂不得,想揍也揍不得,叫她骂自己、揍自己更是不得。
他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