调适好心情,林若眠也不顾自己衣摆仍滴着水,她步出化妆室,却在走出化妆室时看到一个长相斯文的男生目不转睛地看着她。
「怎麽?你是在看热闹的吗?」林若眠语气恶劣的说。
对方没有开口,只是向林若眠递上一条毛巾。
林若眠看着男生递上前的毛巾,她生气地将它拍落在地,「我不需要你的同情,我宁可你嘲笑我、辱骂我,你不要」
「我知道你很痛苦。」
仅仅一句话却让林若眠愣在原地,瞪大双眼看着面前的男生。
她一时语塞,抿了抿下唇,神情凝重,「……你又知道什麽?我们俩根本不认识,你凭什麽说你知道我很痛苦?」
「即使今天是我们俩第一次见面,我依然能从你的眼神,感受到你内心的情绪。」他顿了一下,「那些伤害你的人,都是因为嫉妒你,你不用把她们的话放在心上。」
这句话触动了林若眠的心。她垂下头,不想让对方发觉自己正在哭泣。
她低声啜泣,突然感觉头上多了重量,有声音出现在耳边,「这条毛巾是新的,用这条毛巾擦乾头发吧。」
林若眠依然没有抬起头,而是用毛巾遮掩自己的脸蛋,默默用毛巾擦拭脸上的泪水。
对方也完全不g涉,把空间留给林若眠,自己则站在一旁,静静地等待林若眠平复情绪。
林若眠开始用毛巾擦拭sh润的头发,内心对於向自己伸出援手的男生抱持怀疑,却又因对方的主动关心也感到温暖。
擦拭完毕,她将毛巾仔细摺叠,摺得极为整齐,并将其抱在怀里,「谢谢你的毛巾,我回家清洗後,明天再还给你。」
对方笑了笑,轻描淡写的说:「能帮上你的忙真是太好了。毛巾就当作是见面礼,你收着就好,不用还给我。」
「我不能收下,我们的关系没有好到可以送礼的地步。我只是把毛巾带回家清洗,明天就会还给你了。」林若眠坚持道。
而对方也有所坚持,「反正我已经将毛巾给了你,你想怎麽处理都行。那就先这样罗,我们俩都赶紧回教室吧。」语毕,对方迳自转过身,头也不回地离去。
「他到底在想什麽,为什麽要对初次见面的我那麽好?」林若眠望着对方的背影,喃喃自语道。
踏着缓慢的步伐走回教室,因为上课已经有段时间,林若眠一踏进教室,瞬间成为全场焦点,这节课的老师也以困惑的眼神注视着她。
但是林若眠没有理会他们的眼神,因为她发现方才向她伸出援手的男生就坐在教室後方。与其他同学不同的是,他正望着窗外,并没有看向林若眠。
仔细一看才发现,对方就坐在自己後方,当林若眠走到座位边,拉开椅子准备坐下,对方才偏过头,看了他一眼,朝她g起一抹浅浅的笑意。
林若眠也朝他微微颔首,接着便坐了下来,将sh毛巾批在椅背晾乾。
老师没有直接询问林若眠为何晚进教室,而是等到下课才将她叫了过去,「若眠,你刚才怎麽这麽晚才进教室?而且你的衣服怎麽都sh了?有人欺负你吗?」
林若眠不打算说出实情,不想把事情闹大,「下课去上厕所时不小心滑倒,当时正好有清洁阿姨在泼水,我是被水泼到才全身sh透的。」
老师半信半疑地说:「怎麽这麽不小心?真的是清洁阿姨在泼水时不小心泼到的吗?真的不是有同学故意欺负你?」
林若眠神情严肃,坚定的说:「没有人欺负我,全都是我自己的问题。谢谢老师的关心,我想先去学务处询问是否有二手衣能够让我替换身上的sh衣服,请问老师还有问题想问我吗?」
「没事了,那你快去问问有没有衣服让你换上吧。」
「好,谢谢老师,我先走了。」语毕,林若眠快步离开教室,朝着学务处迈进。
沿途,有许多同学注意到她穿着sh衣服,视线忍不住多停留几秒。林若眠将那些视线彻底忽视,她心如止水的来到学务处,学务主任了解她的需求後,从置物箱拿出一套二手运动服让她换上。
「若眠,你的脚伤恢复得如何?你打算什麽时候回归田径队呢?」学务主任无意间的询问,又再次戳伤林若眠的心。
林若眠并没有因为学务主任的问题而摆臭脸,在曾经帮助过自己的主任面前,她故作淡然的说:「还需要一些时间吧,我受的伤……真的挺严重的。」
脚伤确实严重,但是伤的最重的,是林若眠的心。
她并不是没有机会重返赛场,她是没有信心,深怕自己跑不出过去那麽耀眼的成绩。她不想让那些对她抱持期待的人对她感到失望,她希望他们记得的,是那个绽放耀眼光芒,赛场上的流星。
学务主任听到林若眠说的话後,感慨道:「其实也不必急着重返赛场,等到你的伤势痊癒,你调适好心情再回归也不迟。」
「嗯,谢谢主任关心。」林若眠向主任道谢後,匆匆离开办公室。
回教室的路上,林若眠被方才伸出援手的男同学拦了下来。
「林同学,好巧呀。」他向她打了招呼。
「嗯。」林若眠以微弱的鼻音回应他。
实则,她觉得对方另有企图,什麽好巧,他根本就是知道他们俩是同学才会帮助自己的吧。他真正的目的肯定是要卖她人情,等日後他需要帮助时,再提起今日帮助她之事,要她帮自己做事,思及此,林若眠不禁对这位男同学提高警觉心。
「我突然发现自己还没自我介绍。你好,我叫曾以翔,之前是六班的,高二重新分组後我们俩就变同学了。」曾以翔笑着说。
「六班?那不是数资班吗,就算你选文组,也应该在一班语资班才对,为什麽会在三班?」林若眠没想到曾以翔竟然是资优生,还真是人不可貌相。
针对林若眠的问题,曾以翔不以为意的说:「资优班的压力太大,我承受不了压力,就转出资优班罗。」他话锋一转,「反倒是林同学,我听说你因为受伤所以休学一段时间,久违回归校园,撇除那些嫉妒你的nv同学之外,你还适应高二生活吗?」
林若眠冷笑一声,「今天是我升上高二以来第一天上课,你问我适不适应,我还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你。」
「说得也是,是我糊涂了,哈哈。」曾以翔爽朗一笑。
林若眠不再理会曾以翔,拿着从学务处借来的衣服就要往厕所走进去。
她快速更换身上的sh衣服,经过一节课,衣服0起来虽然还shsh的,但b起一开始疯狂滴水的情形已经好太多了。
当林若眠走出厕所,她赫然发现曾以翔竟然还站在厕所外,见她步出厕所,他走上前,将不知何时拿在手中的塑胶袋递给她。
「这个让你装换下来的衣服,我去学务处拿的。」
林若眠没有半点犹豫,接过塑胶袋後,将换下来的衣服放入塑胶袋内,并小声地开口道:「谢谢。」
「不客气。对了,我能向你提出一个要求吗?」曾以翔问。
林若眠眯起眼睛,打量曾以翔,「什麽要求?你该不会以为你帮助我,你就能指使我做事情吧?」
若真是如此,往後的日子,无论谁向自己伸出援手,她都会拒绝。
听到林若眠这麽说,曾以翔知道林若眠误会自己了,他急着摆摆手,慌忙解释道:「你误会了,我不是要卖你人情,我想提出的要求很简单,只是想跟你成为朋友。」
「想跟我成为朋友?」这个要求令林若眠感到不知所措,「为什麽想成为我的朋友?」
「就是一种感觉,不,是我希望可以跟你变成朋友。」曾以翔不疾不徐地说。
林若眠打量着曾以翔,她从他的态度,感受不到任何恶意。然而,经历一场意外後,林若眠也封闭自己的内心,除了戴筠瑄,她不认为校园内还有谁是真心对她好。
但是,曾以翔的表情真挚,不像是在开玩笑,加上他曾帮助过自己,林若眠不禁认为,自己是不是该相信曾以翔一次。
「……可以让我考虑一下吗?」最终,林若眠还是没有一口答应曾以翔,仍决定再多做评估,再决定是否接受曾以翔递出的交友邀请。
曾以翔莞尔,淡然道:「当然可以。」
林若眠抿了抿唇瓣,开口道:「谢谢,各方面都是。」她知道自己已经能够接受跟曾以翔成为朋友。但,内心仍有许多顾虑,在她做好心理准备前,她无法轻易松口。
在一个人失去重要事物的时候,他会想要放下一切。
其中包含他所ai的人。
不想承认自己拥有ai情,也不承认自己是幸福的。
因为,他正被痛苦蒙蔽,深陷绝望的漩涡……
复学第一天,林若眠深刻感受到班上同学对她态度的转变。她知道自己也变了,但她是b不得已,因为她只能恶言相向对待他人,好让他们都远离自己,好让他们不易察觉她身t的异样。
但她怎麽也没想到的是会换来一身sh。
话虽如此,在这当中的一个例外,便是遇上了一个奇怪的男生。
她以恶劣的态度对待他,但是他却丝毫不排斥,也不打算远离她,甚至向她伸出援手,给予她鼓励。
不得不说,林若眠对於曾以翔展现的好意,悄悄萌生了一丝情意。
然而,她不会承认这份感情。因为她早已下定决心,不再放感情在一段不会有好结果的恋情。
除此之外,林若眠认为自己高一的生活再怎麽忙碌也不可能没有看过曾以翔。
她对曾以翔毫无印象,她不禁猜想,曾以翔是否为转学生。
高中部一个年级有八个班,虽然不可能把每个人的名字都记在脑中,但是最起码她看过的人,多少都会有印象。
但是见到曾以翔的时候,林若眠对他是陌生的。
「若眠、若眠!」戴筠瑄的呼唤令林若眠回过神。
只见戴筠瑄一脸着急地看着林若眠,林若眠心里一暖,嘴角微微g起,「怎麽了,为什麽这麽紧张?」
「你怎麽在发呆啊?叫你好几声你也没回应。而且,你的衣服是怎麽回事?只上一节课就sh一件衣服?谁做的?谁欺负你你告诉我!」
「我没事。只是去上厕所时滑倒,反正都已经换好衣服,就别再提这件事了。」林若眠平淡的说。
林若眠不想再提这件事。
戴筠瑄直觉认为林若眠肯定是被欺负了,她咽不下这口气,想要帮林若眠讨回公道,但是林若眠却及时制止戴筠瑄开口。
「筠瑄,曾以翔是转学生吧?他是在我休学期间才转来的,对吧?」林若眠问。
林若眠顺利转移戴筠瑄的注意力。戴筠瑄想了想,开口道:「就像你猜的一样,曾以翔是在你休学期间转学过来。听说是因为家里发生事情所以搬家到这附近,至於详细原因我就不清楚了。」
闻言,林若眠微微颔首,「好,谢谢你,筠瑄。」
戴筠瑄眯着眼打量林若眠,「若眠,你该不会对曾以翔有兴趣吧?」
林若眠的脸蛋瞬间泛红,慌慌张张地说:「才才不是!你别胡说。」
戴筠瑄觉得事情并不单纯,「好像真有其事耶,你都不知道你现在的脸蛋有多红,看来很可疑喔……」
「并没有!我对他没有任何遐想,我们之间完全不可能!」林若眠矢口否认她对曾以翔抱有好感。
就算曾以翔帮助过自己,她也确实有一点点动心,但是,那只是一颗尚未萌芽就注定要被清除的种子,既然如此,根本没必要太过期待。
期待越大,失落也越大。她现在无法再承受失去带来的痛苦了。
「林若眠同学。」
林若眠听到有人呼唤,她回头一看,没想到呼唤她的人就是她与戴筠瑄正在讨论的主角──曾以翔。
「曾同学,请问你找我有什麽事吗?」林若眠淡然问道。
曾以翔搔了搔头,脸上带着浅浅的笑意,「我刚才不小心瞥见你的左脚小腿处有一条很长的伤疤,所以想来关心你一下。」曾以翔的语气十分温柔,听得出来,他的态度是真诚的。
但是曾以翔却踩到林若眠的地雷,「曾同学,我们俩并不是能够分享私事的关系。我的伤疤如何也不关你的事,难道你是嫌它碍眼吗?呵,确实碍眼,但那也是我自己的问题,你不用多管闲事。」她顿了一下,接着说:「请你以後别再随便向我搭话。你的关心我心领了,然而,你的关心,对我而言实在是太奢侈了。」
语毕,林若眠回过头,不再看着曾以翔。
脚上的伤疤,是谁都不能触碰的伤口。就连她,也不愿直视那道伤疤。
然而,她不懂的是,为什麽总会有人刻意提起?为什麽他们不让她喘息,直b她喘不过气?
难不成他们看不出她很难过,她很痛苦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