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两天等朕闲暇下来,朕带你去猎场射箭吧。”他笑道。
舒梵仍有些不敢置信,确认般小心抬头看了他一眼:“真的吗?”
皇帝被她这番姿态弄得哭笑不得:“君无戏言。”
她脸上因兴奋带出了几分红晕,更如三月桃花般娇艳欲滴,顾盼灵动,竟隐隐有一丝跃跃欲试的俏皮之感。
显然是极喜欢骑射的。
皇帝略有些恍神,虽觉得她沉静恭顺时柔美动人,可自信飞扬有点轻狂的时候更让人移不开目光。
舒梵似乎也意识到自己得意忘形了,忙收敛了表情:“奴婢失礼。”
“恕你无罪。”皇帝心情大好,转身离开。
虽说是答应了要陪她射箭,但天公不作美,之后几天天气都阴沉沉的,不是下雪就是刮风下雨,整个长安仿佛都浸泡在冰冷的寒意中。
春节前夕,舒梵又回了一趟卫府。
再不喜欢那也是她名义上的家,于情于理过年都要回去给长辈请安。
还有一个原因是她弟弟卫然从军中归家了。
卫然两年前被征召入伍,随车骑将军刘武前往西北一带平叛,如今打了胜仗班师回朝。
“长大了。”见到卫然那天,舒梵忍不住摸了摸他的脑袋。
这才发现,他比两年前高了不少,个子都蹿到比她高一个多头了,人也高大健壮了很多。只是和这副威武的身板相比,一张脸极为清秀,唇红齿白,剑眉星目,唇边挂着清朗舒适的笑容,有种说不出的英气。
“阿姐,你在京中可好?”他兴冲冲地问她,没等她回答就将自己在军中的经历一一说与她听。
舒梵没有一丝一毫的不耐烦,静静听着,听见他说到危险的地方又忍不住揪心。
卫然极力挑一些趣事跟她说,逗得她咯咯笑,可舒梵明显能感觉到他其实不是那么开心,笑过后拉着他在一旁坐下,摆出了长姐的风范:“你实话跟我说,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事情。”
他一开始还不愿意说,奈何演技实在太差,舒梵怎么都不信。
俩姐弟就这么僵持着到了日中,卫然拗不过她只好说了:“渭南一战大捷,按例我本可获得爵位。可卫齐冒进,主张南下追击,结果我们一队人都中了埋伏,各领了五十军棍,连受赏的良田和爵位也丢了。”
“你挨了棍子?”舒梵就要替他看。
吓得他立刻躲到了屏风后面,说没事儿,都好了。
舒梵本也没有真的要替他看的意思,看他动作这么敏捷,没有丝毫不便一颗心也落了下去。
但回头还是替他找了个郎中。
那白胡子郎中摸着下颌的三绺白须沉吟了会儿,道:“令弟龙精虎猛,身体康健,实在不像是有病的样子,倒像是肝火过旺。”给开了几个去肝火的药方。
舒梵:“……”这大冷天的,这庸医吧。
确定了他真没什么事儿舒梵才放下心。
本想去找卫敬恒,这个念头只在脑海里一转就被她摒弃了。心里也清楚,就算告诉他也不会处罚卫齐,指不定还要被数落一顿。
所以她隔日去找了小姨郑芷兰,将这件事说与她听了。
“你们不如搬过来住算了,省得待在那成天被那一家子人恶心。”郑芷兰提起卫家没有丝毫顾忌,就差一个白眼翻上天了。
“哪有不住自己家宅子跟姨母一起住的道理?说出去不是被人笑话?旁人还以为舒儿、然儿和家里不和呢,说起来也不会说他们爹不好,坏名声倒头来不还是他们小辈担了?”周思敏道。
郑芷兰横他一眼:“不会说话你可以闭嘴。”
周思敏苦笑,也不跟她计较。
舒梵却说:“姨父说的对,多谢姨母好意了。”
绝口不提要搬过来的事儿。
她这趟过来其实还是想替自己弟弟谋个差事,反正卫敬恒是靠不住的。
这么想就将自己带来的礼物让归雁拿出,有妇人喜爱的上好香云纱,还有一些茶叶、珠宝,都是上好的货色,价值不菲。
郑芷兰虽与她母亲关系极好,也是真心疼爱她,看到这么些好东西眼睛还是亮了亮:“你也真是的,自家人带这些干嘛?照顾然儿也是我这个姨母应该做的。”
又问她想给他谋什么差事,只要他们能办到的一定尽量帮她。
这话倒是不虚,周思敏是掌管京畿地区治安和民政司法等大小事务的最高长官,给安排个小职位还是不成问题的。
舒梵笑道:“那舒儿在这里先谢过姨父姨娘了。”
起身福了一福。
原以为周思敏最多给安排个巡逻街使的差事,谁知两天后叫人递消息给她,把卫然安排到羽林卫里了,日常便在皇城以东一带巡逻宿卫。
舒梵为了表达感谢,又给周青棠送去了两盒口脂。
她送的自然都是好东西,滋润易推开,色泽鲜亮又持久,一整天下来都不会脱妆。
周青棠事后又跟她要了一盒。
到了二月底,天色愈发严寒,有好几日晨起时舒梵都能看到树梢上的霜色,白皑皑静谧的一层,便知昨夜下过一场大雪。游廊上脚步声由远及近,落地橐橐,却是靴底碾过雪地的声音。
舒梵抬眸,几个丫鬟在归雁的带领下过来,远远就朝她一拜:“这是新选入府的丫鬟,姑娘看看,可有满意的?您挑两个,剩下的我打发去铺面上看着。”
舒梵挑了两个看着年长稳重些的留下,剩下的都让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