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是回家陪女儿了!
五月底,时府的马车时隔多日,再一次抵达官学门口,明显的标志惹来无数双眼睛的注目。
马车停稳不久,时序率先出现在人前,而后他又背过身去,将时归领下了马车,一转头,正与同样送孩子来上学的王大胆王大人撞上。
只见王大胆身体一僵,许是顾及两人共事多日的交情,到底没直接转身离去,而是冲着时序微微躬身。
他寒暄道:“掌印也是送孩子上学的?哈哈可是不巧,下班今儿要小考,我儿在家耍了一整日,远不如掌印的女儿乖巧。”
时归好不容易才将开学即考试的痛苦压下,听了王大胆的话,实在没忍住,嘴角眼角一下子就耷拉了下来:“爹——”
时序在她背后拍了拍,强压嘴角笑意,轻咳两声:“是是,阿归是挺乖的……”
第40章 上一半
——请假大半个月之久的时归回来了!
贪污一案持续了这么久,但凡是在朝廷做官的,家里人多多少少都有听过这事,知道这事了,自然避不开司礼监掌印去。
下班的孩子们对时归本就情绪复杂。
一来是忌惮她的背景,二来也震撼于她入学第一天就跟人打架,三来更有时序对她的百般呵护在意……
总之从她担着时序女儿的名头起,便注定了会收到无数不同的打量,也不一定能明确分为好坏,但一定会比普通人复杂些。
这次的大案里,司礼监又承担了如此大的责任,惊吓紧张的人们难免会对与之有关的人多些关注。
而时归,一个曾多次出入司礼监的人,很难被人们忽视去。
只在时归走进官学时,她来上学的消息就传出去了,待她走进下班,只见大半个班上的学生都围在门口,看她的目光毫不亚于看什么稀释珍宝,又震惊又稀罕。
可怜周兰湘只慢了一步,就被同窗们挡在最后,任她如何蹦跳叫喊,也难以在人群中寻出一条路来。
气得她跺着脚,险些直接爬到桌上去。
时归被热情的同窗们吓住了,止步在门口,半天不敢上前。
半晌,她才忍不住说一声:“大家,这是在看什么?”
“时归,你回来了。”说话的是一个与时归没什么交情的男孩,他动作麻利,有幸站在人群最前面。
时归也只记得他的名字,叫于少轩。
她与于少轩虽不熟,毕竟是一起念过书的同窗,总不好无视了对方的打招呼,于是她点点头:“我回来了,于少轩。”
“你认得我?”于少轩却惊讶了。
时归顿了一下,犹疑着:“我们……不是都在下班吗?我不应该认得你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也不知于少轩想到了什么,脸上情绪忽然变得强烈起来,眉眼间带了明显的高兴。
“你之前都不跟大家说话,我还以为你是不愿搭理我们,原来你知道我的名字,你记得我诶!”
“……啊?”时归茫然了。
“我没有不愿搭理你们,我还以为——”她沉默一瞬,断断续续说道,“还以为你们想与我划清界限,这才不好打扰。”
“怎么可能!”于少轩当即反驳,“我们才没有与你划界限。”
他正想叫冤,脑海中却是灵光一闪,说话蓦得结巴起来:“可能、可能最一开始,是有一点避着你,那不是田中吉他们惹你不高兴,全家都被问罪了,我们也是害怕跟田中吉他们一样……”
小孩子容易胡思乱想,又难免受到大人的影响,他们与时归从无交集,自然对她多有误会。
可一日日的同窗下来,他们也渐渐发现——
原来司礼监掌印的女儿,与他们也没有太大不同嘛。
一样的吃喝玩睡,一样的为功课烦恼,一样的小考考砸,一样畏惧夫子、要挨夫子的训斥……
时归与他们虽无交集,可跟六公主许锦欢之流相处得很好,也是话不多的样子,格外有耐心,笑起来温温柔柔的,好生可爱。
打那时起,就有人想跟时归交朋友了。
可惜一直没寻到好机会。
时归知道,她与下班的学生一直不熟,虽有大家不与她说话的缘故,但她同样没有想过主动破冰。
两边人都不肯主动,那始终陌路也是应当。
她曾经几度猜想,是不是小孩子都排外,又对她生不起喜欢,这才多有躲避。
却不想,躲避确是有的,但后面就少了起来,更多人竟与她抱有一样的想法。
这不于少轩顺势道:“后来我一直想跟你说话,可又怕你讨厌我。”
他之前总说,以后一定要找一个温柔体贴的妻子,他瞧着时归就正好。
唔……可是她爹是时掌印。
想到时序那能生吞小孩的传言,于少轩面上一僵,刚升起的一点情愫顿时消了个干净,他狠狠甩了甩脑袋,将那些乱七八糟的念头甩出去——
还是算了!他肯定打不过时掌印。
时归并不知道他在顷刻间的诸多念头,稍微歪了下头,认真道:“我没有讨厌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