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初到军校的少年十分不适应,每天至少洗两次澡,衣服也必须每天一换。
&esp;&esp;除了被认为是娘炮外,还要每天被虫子恐吓八百遍。
&esp;&esp;那人腰上缠了一圈浴巾遮住重点部位,双手藏在背后叫他:“喂!”
&esp;&esp;他有种不好的预感,“接着。”
&esp;&esp;棕褐色的物体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飞向他,他吓得后退,脚下打滑重重摔在地上,来不及感受胳膊处的疼痛。
&esp;&esp;那东西就趴在他胸口,腿上有粗糙的倒刺,他身上的水珠还没擦干净,而那个东西明显不喜欢这么潮湿的环境。
&esp;&esp;碰到水珠后抬起一条长长的腿,甩了两下,随后抖动翅膀,似乎要飞走。
&esp;&esp;他坐在地上不敢动,地上有股肥皂水味混着尿骚味,不知道是谁在洗澡的时候尿了。
&esp;&esp;十二岁的孩子似乎不明白自己所作所为有多么过分,围在一起看他笑话。
&esp;&esp;他恨自己懦弱,他不惧死亡却怕一只小小的虫子。
&esp;&esp;“老师今天不是夸你勇敢吗?铁血保卫军的勇士居然会害怕蚂蚱,笑死人了。”
&esp;&esp;那只蚂蚱还趴在他的皮肤上,即将飞走不过是他的错觉。
&esp;&esp;他妈妈曾经说过,铁血保卫军名字的重点在于“保卫”二字,即保卫帝国荣誉,并让这份荣耀延续下去。
&esp;&esp;他应该证明自己具有铁血保卫军的勇气,大胆伸手把它赶走。
&esp;&esp;但它只是左右抖动身体,垂下来的饱满腹部划过他的皮肤,就把他吓得重新退缩。
&esp;&esp;“哈哈哈,回家吧。”他们尽情嘲笑他的软弱。
&esp;&esp;连这只小小的虫子也在仗势欺人,口器翕动,突出的黑色复眼一眨不眨盯着他。
&esp;&esp;“虫子一现身,
&esp;&esp;他腿就打颤。
&esp;&esp;双手乱挥舞,
&esp;&esp;屁滚又尿流!”
&esp;&esp;“你们干什么呢!”布兰温听见他们又念这个顺口溜,不用看就知道他们又在欺负易之行,衣服裤子提了一半就赶过来。
&esp;&esp;布兰温的声音被嘲笑声淹没,他走到一半时空气突然安静下来,易之行终于听到他舍友来救他的声音“你们他妈闲着没事干了是吧!”
&esp;&esp;“我草,”不知是谁最先出打破安静。
&esp;&esp;陆陆续续有人发声,“变态”
&esp;&esp;“你牛”
&esp;&esp;布兰温心沉下去一半,顾不上系裤子把围着易之行的人推开。
&esp;&esp;看到易之行倒在下水道口,他最讨厌那么脏的水了,但是他没有炸毛而是面色平淡问他:
&esp;&esp;“可以先把你裤子提上吗?”
&esp;&esp;布兰温讪讪收回拉他的手,弯腰把裤子提上。
&esp;&esp;易之行自己从地上爬起来,背对着布兰温重新打开淋浴。
&esp;&esp;突出的黑色复眼粘在他的掌纹上,肚子里挤出来的恶心汁液有股怪味。
&esp;&esp;“你还好吗?”布兰温问他。
&esp;&esp;“嗯。”
&esp;&esp;地上的污水真恶心,你得洗好多遍才能把身上的尿骚味洗掉。
&esp;&esp;“够了吧。”布兰温看不下去了,“你背上的皮肤都红了,这都第十七遍了。”
&esp;&esp;他终于收手,皮肤透着不正常的红艳。
&esp;&esp;本来他就容易被军服摩到皮肤发红,这下又搓下来一层皮,不敢想象这位娇贵少爷会被摩成什么样。
&esp;&esp;最后易之行皮肤过敏了,全身出了大片疹子,不知道是对蚂蚱过敏还是对尿液过敏,反正他就是过敏了。
&esp;&esp;医生给他开的药却是镇静剂,他第一次打镇静剂,模模糊糊间,想起妈妈告诉他,最重要的品质是敬畏生命。
&esp;&esp;他已经敬畏生命了,他一直以来只是害怕虫子从不伤害虫子。
&esp;&esp;而且他也在用心感受它的生命,认真把它记在脑子里。
&esp;&esp;连续好几天,他都能感受到那只蚂蚱在手心里孱弱的挣扎。
&esp;&esp;翅膀划过喉管时,黏在食道上的感觉,它似乎还在微微抖动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