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我说谢?”裴廷约靠边停车,回头看他。
沈绰:“那你想听什么?”
“不用谢,我乐意的,”裴廷约先推开车门,“跟我一起上去。”
沈绰稍怔了怔,敛回心绪,跟着他一块下车。
裴廷约说的老教授姓荣,很有学识的一位长者,难得今天周六也在学校里。
他们敲门进去时,老教授正在办公室里看书,捏着眼镜打量了裴廷约半天,皱眉道:“是你小子,这是刮的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
裴廷约送上带来的茶叶:“老师尝尝这个,比你杯子里泡的好。”
老教授瞥了眼,不感兴趣:“无事不登三宝殿,你来做什么的?”
裴廷约带着沈绰坐下,帮他们介绍了一下,沈绰很客气地跟对方打招呼:“荣教授,您好。”
听闻他是淮大的老师,这位老教授面色温和了许多:“你跟这小子是朋友?”
“……是。”沈绰点头。
“你怎么会跟这种浑小子做朋友?别是被他骗了。”老教授开口便说。
沈绰:“……”
裴廷约镇定道:“老师,你对我有意见,别牵连我朋友身上。”
“你也知道我对你有意见?”老教授没好气,“跟着你那个师父不学好,早让你离蒋志和那样的人远点,你偏不听。当初我是怎么跟你说的?你要是非跟着蒋志和干,就别再进我这门,你现在回来做什么?”
这话题一开,便没完没了,裴廷约听着他絮絮叨叨地数落,一句没反驳。
等对方说累了,说干了口,杯子里的茶也喝完了,他主动拿过茶杯,拿自己带来的茶叶重新给泡了一杯茶,双手递过去:“喝这个。”
老教授僵着没肯接,裴廷约便始终微弯着腰,双手举着杯子。
沈绰第一次看到这样低声下气的裴廷约,有些不是滋味,想要说点什么时,老教授“哼”一声,终于接了茶。
“说吧,到底什么事。”
裴廷约直接阐明了来意,章睿民的案子上周移送到了检察院,他已经查阅过卷宗,并且在看守所见到了人,详细情况和老教授说明后,希望对方能帮忙出具一份专家论证的法律意见书。
老教授听罢沉吟道:“你说的这个情况,说复杂也不复杂,这位章教授不具有挪用公款的主观故意,确实可以不认为是犯罪,市监委给他定性是一回事,检察院起不起诉是另一回事,但考虑到实际情况,检察院那边通常都会采纳纪委监委的处理意见,怕是会比较难办。”
“总要尽量争取,我会多跑几趟检察院跟他们沟通。”裴廷约道。
老教授疑惑问他:“你这么帮这位章教授?还为了他拉下脸来找我?他跟你什么关系?”
“章睿民是我老师,”沈绰主动说,“我老师为人清廉正直,一心都在科研上,他真的没有私心。”
老教授的目光在他们之间转了一圈,似乎有些怀疑,又若有所思。
“老师,章教授在学术界声望极高,他这个案子关注的人不少,你要是肯为他出这份专家意见书,相信能让更多人认识你。”裴廷约抛出诱饵。
老教授抄起自己刚在看的书就扔他:“你以为我图这种虚名?滚滚滚!”
裴廷约留下带来的资料,带着沈绰麻利滚了。
从老教授办公室出来,沈绰有些担忧问:“你老师是不是生气了?”
“没有,”裴廷约淡定道,“没把我留下的资料扔出来,就是答应了,他就是这样,嘴上说不待见我,逢年过节也没少收我送的茶。”
“……刚那么让你求人,是不是挺难受的?”
裴廷约撩起眼看他:“心疼我受气?”
沈绰抿了下唇,算是默认了。
“没什么,”裴廷约无所谓道,“习惯了,老头就这个性,得我哄着他,不用太在意。”
下楼之后,沈绰的心绪依旧不太平,提议道:“我们在你学校里走走吧。”
“随你。”
政法大学面积不大,裴廷约带着沈绰沿林荫道走了一圈,从教学楼到学生宿舍,也不过几分钟的路程。
不时有背着书包的学生与他们错身过,沈绰看着这些朝气蓬勃的年轻人,不太能想象学生时代的裴廷约是什么样。
“在想什么?”身边人问。
沈绰回神,犹豫说了实话:“想你以前是什么样。”
“想知道不用问别人,”裴廷约说,“直接问我就好。”
沈绰停步,看着他:“你从前真的跟你那些同学说的那样,冷冰冰的谁也不理?”
裴廷约:“也没有,我觉得我跟他们关系也不算差吧。”
“跟谁关系最好?宋峋吗?”沈绰没忍住问出口。
裴廷约眉峰微挑,没有立刻回答。
沈绰:“……不想说算了。”
“你跟我吵架那晚,问我以前是不是喜欢过他,”裴廷约没什么情绪地说,“是有过好感,不过他跟他老婆很早就开始谈恋爱了,我没想过真跟他有什么。”
沈绰皱眉,想到之前裴廷约对自己的种种行径:“那你对他还真是绅士,我还以为你对谁都能用强的那一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