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是那个时候才知道,她跟我亲生父亲离婚,是因为他喝醉酒错手杀了人坐牢了,而她二嫁给了有钱人。”严冬秋垂眼,“我以为她会接我走,其实她是也想要接我走的…我之前跟哥哥你说我成绩没有严兴昌好,其实是假的,我成绩比他要好很多,所以她动了心思要接我离开,想跟她二嫁的那个男人说点我的好,消除掉迷信的说法。但那天晚上我没睡着,起夜时听见严兴昌跟她说,我在学校总是打架惹事,说他在这附近听见很多人说我是个小混混、坏小孩,还说听人说我还抽烟喝酒,跟社会人士混迹在一起,还说打听到我跟那群混混去人家店里偷东西被抓到过……”
钟青漾没有问严兴昌为什么这么做。
因为这是显而易见的问题。
严冬秋十岁的时候,严兴昌估计也才十几岁,十几岁,半大的孩子,骨子里还是想要争宠的。尤其那会儿严兴昌恐怕已经有了继承家产的意识,他知道比他聪明的严冬秋要是有了和他一样的起跑线意味着什么。
更别说他们并不能算是从小一起长大,没有半点兄弟情义都正常。
“她二嫁的人家不可能接受一个这样的孩子,所以她最终还是没有带走我,只是给我留了一笔钱,她也没有说不管我吧,反正每个月都会给我打几千,学费也帮我交,就是…不来看我。”
但这一点钟青漾就不能明白了:“她把你一个十岁的孩子独自留下来了?”
严冬秋嗯了声:“我就是从那个时候起开始学做饭的。”
他其实完全不觉得有什么,说这话时语调也很平淡:“后来我妈突然查出癌症,我那年十四,他们又忽然把我接了去,还给我改了名字,可能是快死了想到了我,毕竟那个男人确实算是挺喜欢我妈的,只是他不喜欢我而已。”
“我妈去世后,那个男人因为是真的把严兴昌当自己儿子的,他觉得我太聪明,又觉得我难掌控、心机深,就在我十六岁那年,把我丢到了国外。”
说到这里时严冬秋很明显地停住,没有再说了。
钟青漾还沉浸在严冬秋十岁的时候就被迫一个人生活的震惊中,第一时间没有察觉。
有的人,十岁的时候,就要学会自己处理家务、自己生活。
而他十岁的时候呢?
钟青漾回忆起自己十岁的时候,很清楚地记得,那时候的他还是个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小少爷,除了确实开始学一些启蒙的礼仪,开始上课读书,但在生活上真的是个生活废物。
钟青漾真的无法想象,严冬秋是怎么生活下来的。
他心脏一阵绞痛,也忍不住伸手去握住了严冬秋的手。
严冬秋看向他:“哥,我没事的。”
他真的觉得没有什么,非要说有什么,无非就是后悔当初没有抗争一下,要是好好读书上了大学,就能更配得上钟青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