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莫默使劲稳住牵引绳,解释道:“平时都是我舅舅带它出去溜达的,现在他不在家,这个任务只好交给我了。”
林莫默家位于翠微山半山腰一带的富人区,穿过门禁,走出街道,面前有两条分岔路,一条是通往山下的公路,还有一条是可以走到山顶的盘山道。
“要往上走走吗?”
“好呀。”
一路上,遇到了不少山下居住、吃完饭过来放松的人群。郑斯澜想起来,上一回登山散步,好像是在初中刚毕业的时候。记忆勾起他的无限感慨,作为穷人家的孩子,他好像难得有这般悠闲自在的时光,为了赚学费和生活费,他经常不是在搬砖,就是在搬砖的路上。
望着山下城市的华灯点点,他突然有了一些领悟:剧中的楚错难怪后来会与母亲意见相左,不用忧心生存的优越生活,有谁能忍住不向往、不沉溺?况且,这样的人生本属于他。
作者有话说:
作者表示:小郑真的很在乎演戏~
为艺术而献身
朝阳初升的时候,闹钟还没响起,郑斯澜已经提前醒来。柔腻的蚕丝薄被随着他的起身而顺溜地滑落,双脚触碰到细软的地毯,他才从恍惚中清醒过来,意识到自己是在哪里。
他竟然在别人家住着,还睡了一夜好觉。到底是被这处处奢华迷了眼而失去戒心,还是昨晚爬山回来太累?他说不清原因,只知道自己现在确确实实不是在那狭窄简陋的小公寓里。
穿衣洗漱完毕,他开了房门,发现对门还关着,倒是一楼的厨房里已经有了动静。
他想找水喝,便下楼走了进去,礼貌地打了声招呼,“满姨,早上好。”
满姨见是他,笑道:“郑先生,这么早起呀?”
郑斯澜腼腆一笑,“醒了就顺便起来。”他虽然喜欢赖床,但毕竟是在别人家里,怎敢贪睡误了事情?
“饿不饿?”满姨语气和蔼地说道:“虾仁粥得半个小时才能吃上,面包还需要二十分钟才出炉,要不要先给你煎个鸡蛋垫垫?”
郑斯澜心道,有钱人家就是好,吃喝都有人随时伺候着。不仅吃喝,屋子里的清洁有人专门定时做,外面的花花草草也有人固定侍弄。他虽尝试体验着主人家的生活,但他终究不是主人本人,怎么好意思差遣麻烦人家请的佣人,便道:“没事,我等莫默下来一起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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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点半的太阳光已经很亮了,两个年轻人吃完早餐后,直接进了画室。郑斯澜坐上窗台,很快摆成昨天的姿势。林莫默张罗好颜料画笔,准备大显身手,然而,对着自己的模特一番比比划划之后,却迟迟没有落笔。
良久,他说道:“斯澜,我想提一个要求。当然,你如果不能接受,有拒绝的权利。”
郑斯澜回过脸,点了点头。
林莫默一脸正经,“你能不能脱光衣服?”
“……”
空气顿时陷入了沉默。
“你……你不愿意的话,”林莫默其实感觉得出来对方是个极保守的人,跟自家舅舅差不多,忙给台阶下,“我不勉强……”
郑斯澜突然出声:“你可以说说理由吗?”
林莫默没有丝毫亵渎猥琐之态,认真地说出了一个字,“美!”
他这倒是实话,人体之美,深深吸引着诸多画家创作出不少绝世名作,尽管那些作品大多数以女性为主要人物。
“……那我……”郑斯澜犹豫了半晌,最终憋出话来,“我可以。”
人家是艺术创作,他算得上为艺术而献身。轻轻吸了一口气,他鼓起勇气一把脱掉上衣。只是,剩下的裤子他怎么也下不了手。赤裸着接受另一个人的凝视和观察,对于他来说,是需要莫大勇气的。
他脸上早已不由自主地泛起了绯红,“莫默,我……”
“没事,斯澜,我尊重你的选择。”
林莫默的话反让郑斯澜下定了决心。
他想到了拍戏,虽然他不曾遇到需要露这露那的有尺度戏码,但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说不定,将来他也需要面临同样的情况。
他声音微颤,窘迫道:“我不是不行,就是……暂时过不了羞耻这一关。”
“……”林莫默会意,道:“其实,我们俩都是男的,你有的,我也有,你没有的,我也没有。要不,我陪你不穿?”
这是什么虎狼之词?那样做会是一幅什么画面?郑斯澜眼睛一瞪,忙摆出手势,道:“别!千万别!不用!”
被对方这么一插科打诨,他心里倒是放下了负担,“莫默,可以答应我两件事吗?一是,能不能保证窗外没有人看到?二是,书,我能不能换成剧本?”
投入地看着剧本,兴许能够让他忘掉羞耻之感,同时,也不至于因长时间维持一个姿势无所事事而昏昏欲睡。
“行啊!你到楼上拿剧本,我跟满姨他们交代一下。”
林莫默当即去落实,还把小鱼牵到了窗外的树下当守卫,郑斯澜取了剧本回来,看着那一幕,不由啼笑皆非。
但他这次倒是豁出去了,以至于林莫默回来看到他时都吃了一惊。窗前之人骨肉匀停,既不瘦,也不肥,每一寸都恰到好处。脊背挺拔,腰窝明显,臀圆腿长,这样的躯体再配上那张脸,简直是上天精雕细琢的艺术品。林莫默不由暗暗为自己的眼光毒辣而自矜。
早在坐着自行车看到对方湿透的后背衣服里隐隐露出来的线条,或者更早,撞车时的那匆匆一面,他就已经悄悄地起心动念,想把人家当成主角画进画里,变成自己最满意的杰作,不然的话,他怎么会想方设法“勾搭”人家呢?
林莫默这一画,一连画了五个早晨,郑斯澜也习惯了一边背台词,一边当静止雕塑的状态。两个人通常没有交流,各做各的事,倒是相安无事得很,直到别墅主人的提前回来,打破了这份宁静和默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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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盛刚回到家,听说外甥在画室,便习惯性地想去打声招呼。他走到门口,画室的门居然刚好开着,他一眼就看到了外甥正在进行的画作,以及窗台上一丝不挂认真读着什么的人。画面很美,却也触目惊心,他看了足足十秒,才缓过神来,连门也忘记敲。
“david……”
“哎呀!舅舅,你吓到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