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节(1/2)

一棵有希望长成的摇钱树,谁不想要?对于赵黎来说,郑斯澜能红固然是好,不能红,工作室反正也吃不了什么亏。

至于隋和本人,自然希望能带自己喜欢的艺人。他和郑斯澜合作过三年,清楚这个年轻人的秉性品行,也很欣赏对方身上的踏实、努力。事实上,若不是当初那个经纪公司式微走下坡路,捧人实在有心无力,加上郑斯澜人太过于腼腆内敛,不会逢迎献媚,总是拿不到好角色,凭他这张脸,也不至于到如今还默默无闻。

隋和适时地说道:“小澜,要是你能加入赵老师的工作室,有团队帮你,你的星途会更加宽敞坦荡。”

郑斯澜已经不是当年那个被星探忽悠得两眼发光的大学生了,隋和的话即便说得再好听,也改变不了一旦签约,自己难免成为提线木偶的事实。

可是,不加入工作室或经纪公司,凭他自己,实在很难找到什么好本子拍,他总不可能老是靠着殷盛的关系进剧组吧?就算殷盛看在他和林莫默的交情上,愿意继续给机会,能给到几时呢?当初殷盛对他说的话倒是说得没错,演员这条路,他若要走得长远,是需要规划的,而他一人的力量,实在太渺小了。赵黎的明星工作室,他之前特意了解过,发展势头、艺人待遇等等,在业内算得上相当可以。

赵黎看出郑斯澜的几分迟疑,娓娓说道:“小澜,这次见面,更加肯定了我的想法,我很看好你。我真诚地邀请你加入我的工作室,希望我们能一起合作,把演艺事业发展得更好。”

面对抛投而来的橄榄枝,郑斯澜自然有些心动,“黎姐,我的确有这个意向的,只是……”他犹豫着怎么把自己的想法提出来,之前的签约条件,他其实并不是十分满意。

隋和与赵黎对视一眼,说道:“小澜啊,你有什么意见的话,咱们可以一条条商量,商量好了,再签合同。”

“好。”

作者有话说:

虽然我写得很墨迹,很慢热,但是,攻受的距离真的有在渐渐拉近!

我感觉,我这篇文其实更像是《斯澜传》,一个演员的成长历程,哈哈!

毕竟,谈恋爱没有搞事业重要。

假戏真做

开演前的排练,除了确定站位走位,过一下台词动作之外,有时候单匀裁在给演员们讲戏之前,还会让演员们说一说对剧情的看法,以便他们找对对角色的感觉。

这次是杜若晴先说,“秦穆歌对燕清商的第一印象特别差,因为他一出场就偷她的钱,不小心摸了她,所以燕清商被她爹收养,她很反感,也很嫉妒,一直想把人家赶走。这次,她闯了祸,很害怕,没想到锅竟被这个她处处刁难的人端去背了。她对这个男孩子可能就这样突然改观了,发现他原来这么有担当。他们两个人爱情的种子大概就是在这个时候埋下的吧,哈哈。”

郑斯澜接着说道:“燕清商应该觉得,祸虽然不是自己亲自闯下的,但毕竟因他而起,看这个一直和自己闹来闹去的女孩子要被他爹拿大棍子打,心里很过意不去,就豁出去顶罪了。他有点充英雄的样子,所以,真看到棍子的时候,还是很怕的,他心里很慌。等棍子打到身上更是后悔,但碍于身为男人的尊严和脸面,他不好意思反悔,也不敢耍无赖,就只能老老实实地挨棍子了。”

方岩听两个年轻人说完,才娓娓道来:“秦肃一开始因为女儿闯了祸,气得要打她,但是吓唬的成分比较多。他对女儿其实非常疼爱,不然的话,女儿不会养得跟男孩子一样,喜欢舞刀弄枪,打打杀杀,特别骄蛮任性。燕清商这个孩子站出来想要代女儿受过,他心里应该有一些暗喜,觉得这小子果然很不错,也觉得自己没看错人。但他打还是要打的,既想借教训这个臭小子的机会来教训女儿,也想通过这个方式缓和一下两个小冤家的关系。”

殷盛穿着一身浅灰色系的休闲服,站在不会被太阳照射到的屋檐下,饶有兴味地抱着手臂,认真听几位演员头头是道的分析。

燕清商挨打的这场戏,正是对剧中人物情感发展起着关键转折作用的重头戏,演员重视,单匀裁自然更是重视。他悉心安排机位灯光,力求拍出最好的效果。

一切妥当的最后,他对着场中的殷盛问道:“殷总,你可有什么指教?”

“单导,我纯粹是来学习的,”殷盛放下手臂,微笑道:“我尊重你的任何决定。”

单匀裁暗暗腹诽:这位大金主不知道究竟是哪根筋搭错了,居然跑来剧组,美其名曰要了解剧组运行和拍摄艺术。说实话,与这套说辞比起来,大金主来看望金丝雀反倒更能让他接受。不过,既然出品人没啥意见,他便指挥演员就位开拍。

作为一名成熟的导演,单匀裁对于镜头心中自有把握,很多戏,他甚至可以做到不用把一模一样的全套戏码从头到尾根据全中近特的景别反复地拍来拍去当做素材,极大避免了无谓耗费演员的精力。他拍出来的镜头,粗剪之后都比别人精剪的好。正因如此,他对演员的表演极是严苛。

如今的郑斯澜经过一个多月的磨戏,表演状况大体上能令单导接受。然而,这一场戏里,不管是他的表现,还是老戏骨方岩老师的表现,单匀裁都不太满意。

“斯澜,你眼睛里一开始时那种真挨打时的慌乱,传达得不够准确。你的神色太过了。燕清商感到害怕的时候,更多的是意外原来这么疼,他是个混过市井又性子张扬的人,即便害怕也没害怕到哪里去。而到后面,他就只是为了忍住疼,不在青梅竹马面前落面子……”

“方老师,秦肃打燕清商,不是单纯做做样子而已,你的怒意有了,就是下手太轻了,要这样挥打……”

单匀裁在片场里拍戏不顺时向来都是操着一副大嗓门,不是骂,那高分贝也像骂。如今,他指出演员表演问题,语气却是前所未有的客气、温和,好似一个大汉穿上裙子装淑女,别扭得让在场所有演职人员都不适应,也就殷盛不觉得奇怪而已。

郑斯澜感到有一丝好笑,很想笑,但始终没敢笑出来。

单导适才的点评倒不是什么假话,拿着棍子打人的方岩老师虚虚挥着大棍,根本没有碰到他的皮肉,就收走了,这打简直假得不能再假。况且,没有切身体会的痛感,的确很难激发出真正的情绪,不仅仅是他,方老师也是如此。他想了一想,出声建议道:“导演,要不,真打我吧?”

“……”

此言一出,现场登时鸦雀无声。

单匀裁倒是几乎马上就要大叫一声“好”,但顾及殷盛在场,他最后只好咳了一声,问道:“殷总,你怎么看?”不管怎么样,要真打郑斯澜,必须得到殷总的首肯,万一把人打得怎么样,人家怪罪到头上,卡他经费,那可就完蛋了。要知道,殷盛可是他难得遇到的出钱痛快的投资人。

殷盛瞅了瞅那家法道具,又瞧了瞧郑斯澜并非猛男壮汉的身板,淡声问道:“不会把人打坏?”棍子是真实的红木大棍,这一棒棒砸下去,屁股非得开花不可。

单匀裁一见有戏,当即说道:“那倒不会,可以让道具师做些手脚。”不过,他不敢保证完全没事,有些心虚地补充道:“只是,恐怕难免有一些些疼,毕竟棍子还是棍子。”

殷盛看了眼貌似毫无畏惧的郑斯澜,嘴角轻提,回道:“既然斯澜愿意,就随他吧。”

道具组的老师立刻忙活起来,但处理道具不是几分钟就能搞定的事,单匀裁没闲着,决定把后面的那一场戏提前拍了。而在他们拍后一场戏的大半个小时里,道具师先是像削铅笔一样,将粗木棍一端削瘦,紧接用海绵一圈圈地缠上去,包裹得稳固且与棍身均匀,最后喷漆上色,用吹风筒吹干。

经过伪装的家法大棍,被扮演秦将军的方岩老师拿到手上掂量,果然轻了很多。方老师笑道:“小郑,这回我得真打你了,你可担待着点。”

郑斯澜刚演完一场戏,此时正趴在长凳上任由工作人员整理妆发和衣服,顺便休息。他回道:“没事,方老师,你待会放心地打吧。”话虽是镇定自若地说着,但郑斯澜还是有一些紧张的,哪怕工作人员为了减轻他的痛苦,特意找来一大块棉花,压得平平,铺在他屁股上并用衣服掩盖好。

其实,他很怕疼,尤其是这种悬而未落到身上的、无法预计会有多疼的疼,此时,他感觉自己跟逞英雄代人受过的燕清商非常相似。他忍不住抬起头,朝正在与导演交流的殷盛望过去,没想到竟发现对方也在望着他。两人眸光隔空相接,后者向他微微点头,似是鼓励,郑斯澜蓦地从中得到安慰,心总算有些安定下来。

一切准备妥当,挨打的这场重头戏总算要重新开始。

真刀实枪的打,不管是打前,还是打中,果然比之前刻意演的多了一分微妙的变化,而这一分微妙的变化,俨然让这一场戏有了质的提升。

方岩依照导演的吩咐,实实在在地将棍子挥到郑斯澜身上。随着手起棍落,特写镜头之下那个如山丘隆起的位置,可见棍子贴肉时的凹陷,而在另一个特写镜头之下,受罚的年轻人双手紧紧抓着凳腿,神色隐忍,眼眶越见湿润。即便紧抿双唇,不可抑制的低沉痛呼声还是接连从他的嘴边溢出来,交织着后悔和坚忍。

“啊……啊……”

殷盛站在监视器前,全神贯注地盯着郑斯澜不由自主地扭动身子又强行忍住的画面,没有说话。

单匀裁站在他的身旁,也没有说话,甚至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声,直等到这场戏彻底演完,才拿起对讲机喊了一声“咔”。也不知道是演得太真,还是打得太真,郑斯澜那脸上满是细细密密的汗,嫣红的唇色褪成惨淡,看上去着实楚楚可怜,单匀裁心底有些不安起来,忙出口赞叹:“嗯,小郑这场演得是真的很不错。”

殷盛回过头,只说道:“单导,你的镜头设置也很不错。”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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