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刚要重新发动车子进地下停车场,忽然有人过来,拦在了他们车前方。
看清楚来人,宁知远“啧”了声,示意身边人:“你的风流债找上门了。”
岑致森皱眉,对方已经过来敲他们的车窗。
“岑先生,好久不见,能跟你说几句话吗?”
年轻男生冻得鼻子通红,弯着腰,可怜巴巴地看着车内的岑致森。
宁知远刚一眼就认出来了,这小男生就是他找人偷拍的那些照片里,和岑致森一起的那一个。
吻上了唇
岑致森没有立刻搭理人,偏头看向了宁知远。
宁知远的唇边衔了笑,好整以暇回视向他,像在看热闹。
无声地对视,某种微妙的情绪流转在相接的目光间。
“岑先生……”
车外的男生犹豫又喊了一句,模样比刚才更显可怜。
宁知远冲车窗的方向努了努嘴,眼神提醒岑致森。岑致森移开眼,丢出句“你等我一下”,推门下了车。
宁知远再次熄火,靠回座椅里,视线跟随岑致森。
岑致森走去了前方的路灯下,男生跟过去,停住脚步。
宁知远看着他们,目光掠过男生又落回岑致森。
岑致森侧身站着,耐着性子听男生说话,微蹙的眉显露出他隐约的不耐烦,但风度使然让他没有打断对方。
黑夜的灯光勾勒出岑致森侧脸的轮廓,从额头至鼻尖再至下颌,流畅完美的弧线,上帝的得意之作。
岑致森身上只有八分之一的混血,却是岑家人里将这一基因发挥得最优秀的一个。
无论是深邃的眼、高挺的鼻,还是略薄的唇,都显得他多情又凉薄。
像阿多尼斯,让人着迷,让人堕入深渊。
宁知远抬起一只手,手指在虚空中慢慢描摹,如同抚摩过那个人的肌理,指尖依稀留有先前与岑致森相碰时的触感。
他笑了笑,垂眼,轻轻摩挲了一下自己的指腹。
车外,男生祈求一般看着岑致森,嗓音发颤:“岑先生,我不要钱了,我不想跟你分开,你让我回来好不好?只要能跟着你,你让我做什么都行,真的,我别的都不要了,我只想跟着你。”
岑致森冷淡问:“你怎么找来这里的?”
男生一愣,有些心虚,小声说:“之前有一次听到你跟司机说,记下来了,我在丽景天都那边守了一周,一直没看到你,才想着来这里碰碰运气,我下午就过来了,一直在这里等你。”
岑致森:“不是去了国外念书?又跑回来做什么?”
男生的眼眶微红:“我不想念书了,我很想你,所以回来了,真的,我本来也不想去的,我只是跟你闹脾气而已,岑先生,你原谅我,让我回来吧。”
对方诉着衷肠,岑致森却无动于衷。
这小男生跟了他不到一年,他们在一场酒会上认识,男生那会儿念大三在酒店做兼职,当时他的西装外套不小心被人泼到酒,去休息室换,男生主动过来帮忙。
从一开始,就是对方主动接近。
岑致森原本没什么想法,才二十岁的男生在他看来确实太小了些,直到酒会结束,对方再次过来跟他道别,他在醉意迷蒙中看到对方的眼睛,鬼使神差起了念头,才把人带走了。
今夜再见到人,尤其在触及男生微红的双眼时,不期然地他竟然想起那夜宁知远将他推到墙上,红着眼质问他是不是很得意时的模样。
或许有相似的地方,却又谬以千里,两双眼睛在他脑中重叠,最后只剩下宁知远的那双,桀骜的、倔强的,有时又似藏着太多叫他难以捉摸的情绪。
宁知远说猜不透他的心思,其实他才是猜不透宁知远的那一个。
从来就是。
“岑先生?”男生又喊了他一声。
岑致森敛回心神,淡道:“当时你说想出国读研,我给了你一笔钱,你该知足了。”
其实那会儿他自己也早就厌倦了,半个月一个月都未必会去那边一次,那个跨年夜的晚上,男生打电话邀他过去,他原本答应了,最后却在应酬结束回公司拿东西时,看到宁知远办公室亮着的灯而留了下来,直到宁知远走,他才离开回了自己家。
再之后,男生提出要去国外念书,他也就顺势拿钱把人打发了。
“我不要你的钱,那些钱我都没动过,”男生委屈说,“我从一开始跟着你就不是为的这个。”
岑致森的耐性即将告罄:“我也从一开始就跟你说过,只是金钱关系。”
车内,宁知远歪过头,多打量了两眼那男生。
长得是挺不错的,性格却似乎没有岑致森以为的听话乖巧,要不也不会大半夜的找来这里。
之前拍到岑致森和这男生的照片,他其实意外又不意外,他早知道岑致森的性向,早在他还在国外念书时,就找人偷拍过岑致森,那已经是十多年前的事情了。
他只是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岑致森的口味竟然一直没变过。
宁知远点了根烟,咬在嘴里有一下没一下地抽,心不在焉间又想起一些往事。
当初如果不是知道岑致森的性向,被同学造谣说那些垃圾话时,他或许不会那么生气迁怒岑致森,那之后长达两年的冷战他不肯低头,岑致森联系过他几次讨了没趣便也算了,不再搭理他。直到后来连岑胜礼都看出不对,强行将他带去英国参加岑致森的毕业典礼,他们才重新见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