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些我一路摸索出的所谓经验,我也不想讲给何运兴听,不是我藏着掖着不愿意分享,而是他作为一个满腹抱怨而没有一句提到“我不行”的人,应当也听不进去吧。
小角色在上班恐怖故事中存活下来的第二要领——
放下助人情结,尊重他人命运。
其实听人抱怨工作的不顺之处,也会引起共鸣徒增自己的焦虑。
但何运兴说这些时,我的心态还算平和,因为我已经下定决心要踏踏实实干完今年,完成实验经验的累积,并获得一定的项目经验和分析问题的能力,所以他的情绪暂且撼动不了我。
直到他对我说:“云天,我们都是一个岗位的,工资差不多吧?我猜你也比我多不了多少,你为什么一直干这份工啊?不会打算在这行干一辈子吧?”
我一愣,火气噌地冒了起来。
并非是他所言戳到我的痛处,我单纯被他的无礼所冒犯。
正当我要发作时,司昊忽然停了筷子,偏头朝向何运兴,目光自上而下,带着毫不遮掩的审视意味,问:“你是刚入职的新同事吧?我看你青年才俊,怎么没选择我们公司的研发部?是因为不喜欢吗?”
何运兴哑声片刻:“研、研发的岗位只收硕士吧。”
“是吗,”司昊随意吃了口菜,咀嚼干净后才慢悠悠说,“我听说特别优秀的本科毕业生也收啊。”
“这、这样啊,”何运兴下意识学着司昊的动作,但因为尴尬而多刨了好几口饭,“嗐,研发的工作我确实不喜欢,看太多文献了,受不了。”
“理解。”司昊丝毫不失风度地说。
我心里立马舒服了,悄悄去看司昊的脸。
他的表情没有一丝一毫变化,仿佛刚才不着痕迹怼人的不是他一样。
滴水不漏啊。
领导啊。
不过我以为这段对话到此就结束了,万万没想到还有后续。
“听你刚才说,你好像对这份工作不太满意。”司昊吃好,拿纸巾擦擦嘴,姿态像等待其他人吃完时与人闲聊,“那你是准备骑驴找马吗?先做几个月看看?”
“啊,”何运兴愣愣点了个头,“有合适的就换呗,至少近点儿,也不用这么辛苦的。”
我嘴角当即一抽,这一上午我和任娜——特别是任娜,嗓子都要说冒烟儿了,也不知道何运兴到底“辛苦”在哪儿。
我满脑子都是“辛苦”这两个字,以至于没及时察觉到桌上忽然安静下来的氛围和周围人顿时微妙的表情。
只有司昊笑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