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他们对彼此的观感有多么恶劣,也不管他们各自的利益集团,存在多么复杂的矛盾,但在“武神”雷宗超失踪这件事上,他们是一根绳上的蚂蚱。
不,不是“一根绳”,而是“一根正在‘嗤嗤’冒烟,不断缩短的导火索”,摆在他们面前的难题,空前复杂。
就在两人之间的空气,都要从分子层面撕裂开来时,孟超和吕丝雅及时赶到。
孟超也是战争孤儿,又得到了“武神”雷宗超的悉心指点,和武神殿中人存在天然的信任和共同语言。
同时,他和申玉鹏也有着不错的关系,两人曾在对抗妖神的一系列案件中并肩作战。
眼下,孟超的超星集团和申家的寰宇集团又结成了战略合作伙伴关系。
他的到来,让龙飞骏和申玉鹏眼底犀利如电的光芒,都稍稍收敛了一点。
“申哥,给我们点时间。”
孟超将申玉鹏拉到一边,开门见山,语气诚恳,“至少让我们下去一次,死马当活马医!”
“孟超,难道你还没有发现,所有一切混乱,都是从你回到龙城开始。”
申玉鹏深深凝视着他,一字一顿道,“你确定自己是在力挽狂澜,而不是在火上浇油,乱上添乱?”
“申哥,作为九大修炼世家中,年轻一辈的佼佼者,以及裁判庭的精英成员,我相信你远远比普通超凡者,掌握更多见不得光的内幕,理应非常清楚,龙城之内存在多少不可弥合的裂痕,多少无法缓解的冲突,由超凡力量引发的问题,就像是一颗不断生长的恶性肿瘤,放任不管的话,迟早都会爆炸的,到时候就来不及了!”
孟超斩钉截铁道,“我只是剖开表皮,让所有人都能看到这颗恶性肿瘤而已!”
“然后呢,你找到安全切除恶性肿瘤的方法了吗?”
申玉鹏不为所动,“原本,这颗恶性肿瘤虽然庞大,暂时却还不致命,如果采用保守治疗的话,说不定我们还能撑上二三十年,甚至半个世纪!
“有了这段时间,我们就能通过拓殖战争,夺取了异界的大量土地、人口、资源,说不定还能从太古遗迹中发掘更多的黑科技,极大缓解龙城内部矛盾。
“到那时候,我们再回过头来,更加从容、稳妥、安全地解决寄生在文明内部的恶性肿瘤,岂不是更好吗?
“偏偏你这么急不可耐,非要在所有人都毫无准备的情况下,将龙城最恶劣,最不堪,最黑暗,最羸弱的一面,鲜血淋漓地暴露出来——你觉得自己是在力挽狂澜,是在拯救文明,是在治疗这个畸形丑陋,藏污纳垢的社会?不,孟超,在我看来,你完全是赌上了龙城文明的未来,只为了满足自己的‘拯救癖’而已!要么虚伪,要么幼稚,你是两者必居其一!”
“你错了,申哥,我们没有未来。”
孟超直视申玉鹏的双眼,连半个字都不愿意退缩,“异界土著文明的力量,远远超出我们的想象,如果不先解决内部文明,让全体龙城市民,不分普通人还是超凡者,也不分寒门还是豪门,都能100%贯彻‘万众一心,众志成城’这八个字的话,我们绝不可能打赢拓殖战争,等待我们的,只有死路一条,整个文明的最后一滴血液,乃至最后一串基因,都会在末日烈焰的无尽焚烧之下,永远消失在这颗距离地球亿万光年之外的星球上!”
申玉鹏眯起眼睛。
或许是孟超的目光实在太凌厉,蕴藏着太大的信息量,裁判庭的副庭长低头沉思起来。
“为什么这么说?”
三秒钟之后,申玉鹏抬头,“孟超,你知道些什么?”
孟超沉吟。
很显然,苏木莲不会保持缄默。
而是会凭借“改变未来,拯救龙城”的信念,将她预见到的一切,告诉她能接触到的所有人听。
身为裁判庭最年轻的副庭长,申玉鹏当然也会在二十四小时之内,听到苏木莲的供词。
既然如此,自己没有隐瞒的必要。
孟超将刚刚发生在苏木莲和吕丝雅身上的事情,以及苏木莲的动机,原原本本说了出来。
申玉鹏和龙飞骏脸上,都流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神情。
“你……相信苏院长的话?”
申玉鹏用了足足半分钟来消化这段庞杂而荒谬的信息,又用怀疑的眼神,上下打量着孟超,“你相信有人能预见末日?”
“只要掌握的初始信息量足够大,又拥有足够强劲的计算、模拟、推演能力,任何人都可以预见任何事情。”
孟超道,“至于末日,并不是多么难以预测的事情。
“事实上,‘一座来自地球,尚且处在信息化初级阶段的工业城市,穿越到一颗疑似被星际文明改造过,遍布强大改造体的神秘星球,经过数十年的苦苦挣扎,最终毁灭’,这个结局的出现概率,要远远高过‘该城市级工业文明顺利升级到了灵能时代,并以一隅之地,征服整颗星球,甚至成功抵挡住了星际文明的天基轨道打击’,如果前者的概率是99%,后者的概率充其量只有1%,甚至更低!”
播撒改变的种子
“即便如此,这和‘武神’雷宗超的失踪,又有什么关系呢?”
申玉鹏不为所动,“难道找到武神或者他的遗骸,就能终结混乱,改变未来,阻止末日?”
“还真有这个可能。”
吕丝雅在一旁,不动声色道,“否则,你觉得武神他老人家,为什么要在如此危急的时刻,抛下他理应承担的责任,深入太古遗迹呢?”
申玉鹏微微一怔。
和龙飞骏以及周围所有武神殿子弟,还有秘警一起,陷入长久的沉思。
“你是说,太古遗迹深处,埋藏着拯救龙城,阻止末日的答案?”
申玉鹏谨慎问道。
“我只能说,恐怕武神他老人家,是这么认为的。”
吕丝雅道,“从监控视频中拍摄的画面,还有他老人家留给孟超的那封信来看,他老人家的神智并没有错乱,而是在极度冷静和理性的前提下,做出了如此诡异的举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