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末转过头去,望向阮苇的方向,就看见原本安安静静写着字的人正双眼亮晶晶地望着自己。阮苇看起来很激动,手不住地指着天空,而在那里,池末看见,天空中正有一粒小小的光点向着他们靠近。
那是一架已经拉低了高度的飞机,机身迎着耀眼的日光,被撒上一层淡淡的金辉。就像是广袤天际里一粒散落的珍珠,正擦过两个少年的头顶,向着海的另一面飞去。
“我们去追飞机吧!”池末蹭地一下坐了起来,顺势牵住了一旁阮苇的手。
那是一双柔软的,温热的,瘦削的,属于少年人的手。而手的主人跟着他的动作站起身,兴奋地点了点头。
飞机就这么发出嗡嗡的轰鸣,掠过这山明海澈,带出一条膨胀的白色尾迹,像是描画着风的印痕一般,流畅又优美。
两个少年就这也么紧紧地牵着手,撒开双腿追随着飞机的方向向前跑去。
阮苇的笔记本和那片草坡一起呗被他们抛在身后,零碎的石砾和路旁的草叶被他们揉碎在足底,他们就这么无拘无束地向前狂奔着,脸上扬着日光一般耀眼的笑,就像是迎着机翼掀起的风,闯入了一次梦幻的出逃。
尽管他们的步伐和飞机的速度向差甚远,尽管他们没有翅膀飞不到万米高空,但少年的身影在绿浪翻滚的原野上掠过,像两只翩飞的自由只鸟。
他们双手紧握,他们比翼而飞。
心动
“怎么样!”池末一边跑一边喊,只觉得自己好像真的已经坐上了飞机的机翼,和风就这样撞了个满怀。
他身后的人没办法给予回答,可握着池末的手却没有一瞬的松懈。
阮苇就这么紧跟着池末的步伐,发出呼呼的轻微喘息声,等到池末转身望向他的脸的时候,看到的就是烈日下那张红扑扑汗津津的脸。尽管他的发丝已经被山间的风吹得有些狼狈,尽管他的脸上已经沾满了亮晶晶的汗滴,可阮苇的脸上,却充盈着灿烂的笑意。
那是池末从未见过的鲜活模样。
在两人的相处中,池末总是扮演着容易害羞脸红的角色,相比之下,阮苇就显得淡定自持许多。如果不是这样毫无顾忌的奔跑,池末觉得,自己或许根本就没有机会见到这样的阮苇。
他好像挣脱了这个世界加在他身上的枷锁,打破了原有印象里给他划定的边界,在肆意的奔跑中,活成了自己本来的样子。
是个不受人喜欢的小哑巴又如何,是个不合群的孩子又如何,只是他们见不到他此刻在日光之下恣意生长的样子,不知道原来在无人之处,他是这样顽强,这样美丽的一朵花。
一朵不属于任何人的,劲韧不屈的花。
池末的心里的那只玻璃风铃突然被风吹动,“叮——”的一声脆响惊醒了少年遮蔽的情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