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璎定了定神,轻声问道:“是谁救了我?那人可知晓我身份?”
怀香摇了摇头,“听墨松说,是位年轻的公子见他找人,试探着问了他。那人自称是来京城进货的商人,正巧在来清风楼用饭,见您似是被人挟持,这才出手相助。”
“奴婢们来时,在您身边的是店里的老板娘,并无男子近身。”怀香话语间充满了感激,轻声道:“那位公子真是思虑周全。”
顾璎闻言,稍稍松了口气。
“去取些银子重谢恩公。”她抬手撑着额头,在心中飞快理出头绪。“他有心遮掩身份,对我亦是好事。让墨松进来。”
除此之外,她总觉得这件事并非宵小绑架她这样简单。
怀香点点头,出去叫了墨松。
只见原本意气风发的他如今满脸愧疚,进来就跪下给顾璎请罪。
“姑娘,是我疏忽大意了——”
顾璎摆了摆手,温声道:“你先起来,这事是我思虑不周,在松江府时习惯了自己出门。当务之急我们要查清原委。弄清楚是意外,还是人为——”
墨松闻言神色一凛。
“您放心,我已经找了可信任的人按照恩公指的方向去追查,很快会有结果。”他咬牙道:“您是说这不是临时起意,是有人算计?”
顾璎微微颔首。
“我今日才出府巡查铺子,这里就来了两个新伙计,还遇上了手脚不干净的人,这是否太过巧合?”
怀香和墨松听了俱是满面肃容。
她临时起意出府,按理说除了王府的一部分人,外人无从知晓。这笔墨铺子是她爹爹早年替她置办的嫁妆,墨松随陆川行进京后,才开始有他统管这些。
据顾璎所知,陆川行已经在她的铺子里安插上自己的人,为了取用银钱方便。
墨松才十七岁,又被指派到京郊农庄,全力和墨烟周旋,才得以继续管着她的产业,但力有未逮也是难免的。
可她不信是陆川行所为。
一来若真为了钱财,自是没有必要,他若需要,顾家都会慷慨相送;二来他最重颜面名声,自己若被污了名声,他也会跟着成为谈资,这是他绝不愿看到的。
排除了陆川行,王府之中还会有谁对她不满?
绣莹和霜连?
顾璎暗中摇头,自己昨日已然表态,且霜连已经侍奉了陆川行,去绣莹院中也是迟早的事,她们又有太妃撑腰,实在没必要算计自己。
她一时想不出结论,愈发觉得头疼。
不过这次有惊无险,暴露出她面临的问题,身边无人可用。自姐姐出嫁时,她就将爹爹娘亲留下的能干之人给了姐姐,她来了京城前,要有人打理南边的产业,便没带来。
她在京中的产业不多,本想着慢慢将家里的转移过来,再让人过来的,眼下看却是不行。
不过,她突然想到了一个在京中的旧人。
“墨松,你可还记得周伯?”她回想着记忆里的人,轻声道:“去查一查他是否还在京中。”
墨松目露喜色,用力的点点头。
“今日的事,我们先自己查,暂时不要在府里声张,也别告诉王爷。”顾璎低声嘱咐。
两人有些不解,王爷是一定会知道此事的。
“掌柜会尽力瞒住此事,闹大了对谁都没好处。”她解释道:“若是知道我被绑架,反而是一笔糊涂账,不好查清楚。”
为了郡王府的颜面,太妃和陆川行都不可能大肆追查。
陆川行若真的关心她,追究到底自会发现真相;若他想要风平浪静,自己也给他,只说是他们绑走铺子里的人。
两人点点头,墨松去做事,怀香却是隐约猜到一些。
姑娘无论再如何失望,到底三年夫妻,总还没有断绝情义。
她望向脸色苍白的姑娘,只剩下心疼。
梁正芳看了一眼天色,估摸着时辰,再迟些就赶不上宫中晚膳了。每月天子会陪太后用一次晚膳,偏巧赶上今日。
天子在此处倒也没耽误正事,批完了折子又看了军报后,秦自明进来回话,说已经找到两个歹人的踪迹,问如何处置。
“她那边可有动作?”陆崇没表态,先问起了顾璎。
秦自明点头,道:“那位夫人先送了酬金,又询问了歹人下落,他们已经找人追查,只是慢了些,属下的人先找到了。”
“留下两人暗中帮着她们抓人,若她们能出手,就不必上前。”陆崇道:“你们去查清这两人是否参与过转卖人口,若背后有案子,再行追查。”
这背后还有许多弯弯绕绕,可听天子的意思,是不准备帮安郡王妃找出王府中是谁在害她?
梁正芳想得多些,神色中也带出些疑惑来。
“既是她选择做这个郡王妃,就要有与之匹配的本事立足。”陆崇淡淡的道:“朕帮得了她一次,帮不了她一生。”
梁正芳和秦自明脑子里那点旖旎的想法顿时散去,天子自然会平等的保护他的臣民,今日换了别人也一样。
秦自明为自己曾想过天子是不是瞧上了安郡王妃而觉得羞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