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璎叫来了丹朱,问道:“皇上的生辰是不是在正月十五?”
丹朱点点头,回道:“正是。皇上登基前没有特别办过,这两年寿宴也都是随着家宴一起。”
言下之意,天子并不重视自己的生辰日。
小时候只怕是没人记得,长大后以他跟庄太后的关系,他也懒得操办罢。
顾璎记在了心里。
福宁殿。
陆崇散了朝后,留下了几位重臣说话。
大将军褚邵留到了最后。
说完了明年初的边关换防之事,褚邵从天子赐座的交椅上起身,恭声道:“臣听内子说了宫宴之日发生的事,是内子识人不明,险些惹出祸事来。”
“皇上和贵妃娘娘英明,才让臣的孙子免遭算计,臣谢恩——”
说着,褚邵就要行大礼。
陆崇从御案前起身,扶住了他。
“大将军免礼。”陆崇温声安慰他道:“夫人心善,焉能算到那些小人伎俩?嘉贵妃明察秋毫,断不会让夫人和小公子委屈了去。”
听天子特意提到贵妃,褚邵心中微动。
将军府自该感谢嘉贵妃,只是嘉贵妃就快生了,若是皇子的话——他们跟嘉贵妃走动,岂不是有站队的意思?
虽听妻子说嘉贵妃并不如传言般因得宠就飞扬跋扈,反而是机敏冷静、行事从容沉着又妥帖让人信服,可历代天子最忌讳此事。
他是否会错意了?
“朕的皇子,只会出于嘉贵妃。”陆崇似是看穿了他心中顾虑,不紧不慢的道。
天子这话不啻于惊雷炸响。
褚邵眼底闪过一抹惊愕之色。
天子正值年富力强之时,朝臣也多次上书请天子选秀开枝散叶,难道往后余生,天子预备只要嘉贵妃一人么?
“臣明白了。”褚邵很快回过神来,恭声应下。
看来传言也并不都是假的,起码嘉贵妃的得宠,比传言更甚。
回到将军府后,他直接到了许氏房中。
“过两日给瑶华宫递帖子罢。”褚邵脱下了斗篷,结果妻子递上的热茶。“咱们若还没表示,着实有些失礼。”
见妻子惊讶的看着他,褚邵解释道:“是皇上的意思。”
先前他们夫妻两个就商量过,想要去给嘉贵妃道谢。只是嘉贵妃身份不同,先前又并无交集,他们贸然过去就是结交后宫,故此才迟迟未去。
今日在天子面前明过路,得了天子首肯,便再无不妥。
许氏目露喜色,点头道:“老爷放心,我已经操办好了,明日就送拜帖过去。”
褚邵颔首,妻子办事他自然信得过,只是夫妻成亲二十多年,还甚少见她这般积极的应酬。
“老爷若是见过嘉贵妃,就知道我为何会这般了。”许氏叹了口气,轻声道:“我看着嘉贵妃的眉眼,依稀有些像嬿娘。”
褚邵闻言微怔。
许氏口中的婧娘是他唯一的妹妹褚嬿,褚邵成亲时,褚嬿才八岁。长嫂如母,褚嬿几乎是许氏一手带大的,姑嫂二人感情极好。
待到褚嬿及笄后,嫁给了褚邵麾下的校尉骆景,两人亦是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情分。
然而天有不测风云,因朝中内斗,以至边关粮草运送不及时,骆景鏖战之后殉国,褚邵也先些被牵连问责。
褚嬿生下女儿后本就身子不好,受了此番打击更是去了半条命。可一次外出时,她才三岁的女儿被人偷走了,她彻底没了生机。
哪怕后来骆景昭雪,先帝甚至给了荫封,褚邵也成为手握兵权的大将军,可丢失的外甥女,是夫妻二人心中最深的伤疤。
“嘉贵妃出身松江的顾家,是顾四老爷的次女,生辰在六月。”褚邵缓缓道:“听说她是家里最受宠的孩子,顾四老爷给两个女儿的产业不分薄厚。”
许氏听完后愣了下,老爷是如何知道如此详细的?
“我看着你这几日一直念叨着嘉贵妃,就去查了查。”褚邵放下茶盏,轻声道:“想来她应当是顾家的亲生女儿。”
许氏闻言心中一暖。
两人虽已是老夫老妻,他却二十多年如一日,每每都将自己的话放在心上。
“总能找到的。”褚邵拍了拍妻子的手,温声道:“嬿娘会保佑她的女儿,她也会回到咱们身边。”
“到时候还要劳烦夫人,给她挑个好人家。”
许氏点点头,眼角闪着泪花,唇角却是高高扬起的。
“那是自然,嫁妆我一直都给她备着,有你这个舅舅撑腰,以后谁敢欺负她?”
褚邵也露出笑容,认同了妻子的话。
临近年关,各家走动送年礼都是常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