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锦南把东西递过去,问:“爸和妈在哪个病房?我去给爸送早餐。”
“不急,等我洗好,我去送。”沈东庭说着,关上卫生间的门。
听到里面传出‘哗哗’的水声,时锦南转身走开,去沙发那里安静等着。
等外公的助理来了,沈东庭带着时锦南去了重症监护室。
透过门板上的透明玻璃,两人朝里看去。
郑心柔身上插着各种管子,沈从林穿着无菌服陪在旁边,单手拖着脑袋,不受控制打着盹。
沈东庭轻敲了一下,举起早餐示意。
沈从林听到声响抬起头,起身之后,又看了一眼床上的妻子,才走出去。
三个人并排坐在外面的椅子上,沈父索然无味慢悠悠吃着早餐,半晌哀叹一声,再也吃不下去了。
“都怪我,如果二十年前,我就答应了你外公的要求,你妈也不会碰到这种情况。”
听到这与沈东庭昨晚如出一辙的话,时锦南不由抬眸隔着旁边人看过去。沈父脸上的疲倦让他看起来仿佛一夜之间老了十岁,眼底亦是黯淡无光。
沈东庭看着父亲,出言安慰:“妈被你们宠了一辈子,一定不舍得一直这么睡下去,我相信她会醒来的。”
父子俩无声对望片刻,又同时移开视线。
又坐了十几分钟,沈东庭起身:“我先回去看看外公,您照顾好妈。”
沈从林点头,目送两人离开。
回到十楼病房的时候,外公已经醒来了,助理正在跟他汇报工作。
说完工作上的事情,助理又说起了另外一件事情:“不知是谁把消息透露了出去,现在媒体大肆报道郑总失足摔伤昏迷不醒的事情。恐怕到了周一,股市开盘,信华股票会有震荡。”
“我妈情况已经好转。”沈东庭走进去,对助理道:“你让公关部门对外宣布说,郑总已经转危为安。”
“是。”助理点头,对床上的人道:“郑董,我先去处理这件事情。”
助理离开后,沈东庭坐到床边,轻轻握住外公的手。
“外公,您别担心,我妈会没事的。”
想到重症监护室身上满是管子的婆婆,时锦南心疼看着沈东庭,她明白他说谎是为了稳住外公。
外公张嘴,口中发出暗哑声,但却说不出话来。
沈东庭先是一怔,蹙眉问:“您想说什么?别急,慢慢说。”
“你……接下来……”
他俯身将耳朵凑近外公嘴边,仔细去听。
“公司……就交……交给你了……”
凝神听完那断断续续沙哑的话,沈东庭坐回凳子上,紧紧握住外公的手。郑重保证:“我会替您守好公司的,您安心休养。”
院长早上到了医院,第一时间赶来病房来查看情况。在经过一系列仔细检查之后,他严肃地表情放松下来,“二位放心,郑老先生并无大碍,只要安心休养,他这种情况是可以完全康复的。”
沈东庭道谢:“谢谢院长。”
“客气了。”
院长离开后,时锦南悄悄拉着沈东庭出去,问:“外公这种情况,告诉外婆了吗?”
沈东庭摇头:“我让助理告诉外婆,说外公因为一个项目紧急到临市出差了。等外公的情况稳定,再让她老人家知道吧。”
时锦南了然,识相闭上嘴。外婆年纪也大了,确实受不得刺激,万一再与外公一样,情绪波动之下出了什么状况,这个家不能再有人倒下了。
犹豫片刻,她小心翼翼开口:“妈那边怎么办?昨晚有没有值班的医生去查看情况?”
沈东庭疲惫依靠在身后墙壁上,抬眼看着窗外灰蒙蒙的天空。
“昨晚值班医生凌晨去查看过一次,情况还算平稳,说是等二十四小时之后,就可以转到普通病房了。”
听到这话,时锦南眉眼舒展了一些,“这么说,妈是有希望醒过来的?”
“不知道……”沈东庭眼神依旧黯淡:“医生说,虽然生命体征平稳,但不代表就会醒来。”
时锦南上前握住他微凉的指尖,绞尽脑汁宽慰他:“医生一般都是把最坏的结果告诉家属,你别担心,说不定过几天妈就醒过来了。”
沈东庭反握住她的手,露出一个难看又疲倦地笑容。
助理与公关部沟通之后,又联系了公司的御用律师团队,让他们带上遗嘱去医院。
傍晚六点,沈东庭刚准备起身去买饭,三个律师便走了进来。他下意识看向病床上的外公,见他老人家眼神似乎是清明了不少。
领头的律师与沈东庭认识,他率先上前与他握手打招呼。
“你好,沈律师。”
“你好,李律师。”沈东庭与他握手之后,才问:“你们过来是?”
李律师转身正对着外公,公事公办道:“郑董事长早前便立有遗嘱,经过公证之后一直由我们律师团队代为保管。郑董事长有交代,若是他出了什么事,将由我们代他宣读遗嘱。”
听完这些话,沈东庭蹙眉不悦道:“外公还能恢复的,这个时候就来宣读遗嘱不太好吧。”
“东庭……”病床上的外公张嘴用含糊不清地声音喊他,他快步过去拉住外公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