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节(1/2)

手腕擦过肌肤,她摸到了自己滚烫的脸颊——没想到,这么厚的脸皮,也抵不住这尴尬局面啊。

她定了定神,问黑暗中的他:“你还有空抓我?这墙壁待会儿压过来,我们都会被挤死在里面!”

在黑暗中衣服窸窣,应该是他坐起了身,疼痛让他的声音微颤:“你怕了?”

“怕你个鬼。”阿南悻悻一甩手,就撞到了墙壁。

她愣了一下,再也顾不上他,抬手试探了一下剩余空间,暗自皱眉。

那墙壁竟然已经移到了她周身六七尺开外。他们活动范围已经很小,而且还在不断收缩中。

在一片黑暗中,阿南敲着墙壁,叫朱聿恒:“喂,墙壁在动,我们都要被挤成肉饼了!现在咱们是拴在一条线上的蚂蚱,跑不了你也跑不了我,还是暂时先同舟共济比较好吧,你说是不是?”

见他没动弹,局势紧迫,阿南也没空和他聊下去,只拔下自己头上的钗子,顺着木头接缝纹理,一路摸到榫卯相接处。

厚达三四寸的松木壁,接凑处两两相对,用楔钉榫接合。她用手摸了一回,木头厚实无比。再用尖锐的钗尾刺入木头的相接处,探了探那边的铁皮,她顿时心头安了下来。

所以她将钗子插回头上,回头问那男人:“想不想逃出去?”

“带你逃出去?有什么好处吗?”

阿南听他这波澜不惊的声音,就气不打一处来:“行了行了,蝼蚁尚且偷生,能多活几天是几天,总比现在就死在这里好对不对?现在如果你不肯和我合作的话,最多一刻钟,我们就要被挤成肉饼。你就说你想不想死在这里吧?”

他沉默了片刻,终于站起身,缓缓向她走了过来。

“这就对了嘛。”她满意地说,“是这样的,之前我的手受了点伤,后来到顺天后,才找到魏院使替我医治。现在好得差不多了,但有些复杂的手势和特别需要力量的动作,我还没法做到。好在你的手很不错,分寸把握得很准确,而且够稳定,也够有力。我刚刚已经查看过了这个困楼的主要构造,只要你按照我的话去做,我们一定能够顺利脱困,我保你不会出事。”

朱聿恒知道她住在短松胡同是为了医治手脚的,也并不奇怪,只问:“要我做什么?”

阿南抬手测了一下墙壁间仅存的距离,知道时间快到了。她深吸一口气,活动了一下手腕。

用手摸到墙上之前确定过的位置,她用钗子在缝中一橇,迅速顺着缝隙滑下来,将钗子插入缝隙中,竭力钉了进去。

虽然木头无比厚实,但任何楔钉榫的构造,在她眼中都只是纸糊屏障。

楔钉榫,即是以一根楔子作为锁扣,搭住两根木头,接扣在一处。只要那根锁扣横在中间,两根木头就如同天生结合在一处,牢不可分。

黑暗中,阿南翻转手背,用指甲一路弹去,听辨木头的声音,立即就确定了榫钉所在的地方。

她试着用钗尖一探,再用指尖细细抚摸,发现制作这道木板壁的木匠手艺非凡。那一根楔钉并不是直接打进去,而是卡扣在两条木头之上,只露出小指甲盖大的一块,其余部分完全隐藏在了木头之中。

然而,面对这样的难题,她却在黑暗中露出了笑意,轻快地喃喃:“小把戏。”

她将手中的发钗旋拧出一截。精钢打制的钗身,卸掉了外面一截空壳后,露出了里面的尖端,呈流畅的螺旋型。

她将螺旋型的钗身按在楔钉之上,抬手将它重重地旋转着拧了进去。等到钗子没入大半,确定已经接牢,她轻轻吸了一口气,抬手触到他之后,顺着他的手臂滑下,拉起他的手。

两人双手交握,她引导他紧握住自己的发钗,说:“来吧,找一找角度,当你感觉到手感不一样时,就立即向左右扳动卡住角度。最重要的,是找到那个手感。”

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她掌心的热意透过他手背上缠绕的布条,温温地熨烫入他的肌肤之中。

他皱起了眉,淡淡“嗯”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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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夜,他们挤在狭窄黑暗之中,开始了严肃的教学活动,课程还是理工科

天命神机(5)

他被她指引着,将手按在了墙壁之上,觉得自己的手握住了细长的一枚精钢打制的长钉,有些滑溜,不太好使力。

但他自小习武,臂力非同小可,握住她给自己的钢钗后,用力向外拔了几下。木质的楔钉已经被钗子旋牢,随着他向外拔出的力量,缓缓被起了出来。

木板挤压得很紧,楔钉起出的速度很慢。

这么厚的墙壁,外面还砌着厚实砖块,包着厚铁皮,她真的以为,能从这么小的一根木条之上击垮?

他不以为然,便干脆听从她的指挥,在她的掌握之中收紧三指,依照她施力的方法,左右轻微扳动,寻找着受挤压最小的角度。

他并不知道她所谓的手感是什么,但在轻微扳动的过程中,在一个刁钻的倾斜角度,他敏锐地察觉到了略微的卡滞。

于是,他停下了手,维持着那个角度,问她:“找到了,接下来怎么做?”

她顿了顿,问:“你确定?”

“对。”他声音很轻,却不容置疑。

阿南选择了相信他,握着他的手带着他往外斜抽那枚榫钉。

轻微的咔咔声中,两堵墙壁越靠越近,靠在一起的她和他也被迫地贴近了距离。

两个人靠得如此之近,就像他将她圈在臂弯中一样,而黑暗更加重了这种暧昧的情愫。

她的手紧握在他的手上,掌心贴着他的手背,而他的胸也自然地贴上了她的背。

看不见却摸得着的身体,用力的姿势让他身体略微颤抖,和低沉的呼吸一起紧贴着她,而她靠着他的身体也不自觉地绷紧,让两人都在黑暗中不自觉地起了一种异样的感觉。

她松开了他的手,有些别扭地转开了头,避开他的呼吸。

而他也察觉到了两人之间的气氛不对劲,在几乎已经没法腾挪的空间里,还是竭力地将身体往后倾了倾,避免与她肌肤相亲。

她贴在墙上,唇角不由自主挑了挑,心想,真难得,这没良心的混蛋居然还是个君子。

轻微地“咔”一声,楔钉彻底取出,榫卯立即松动。还不待两块木头咬合,阿南摸到相接处用力一拍一转,木头立即松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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