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当不存在吧。
不然她打了招呼,他不应,她得多尴尬。
楼晚捏着包,放轻、放快脚步,垂首下楼从他身旁路过。
鼻尖飘过一道浅浅的青果木香,冷冽的气息好似在什么地方闻到过一样,但容不得她多想,她只想快速离开。
走了没两步,身后传来一道淡淡的、低沉的嗓音:“这样就走了?”
楼晚心生诧异,他这是什么意思?
‘这样就走了,招呼也不会打一个?’说她没教养呢?
在别人家里确实是她理亏,楼晚忍住气停下脚步,微微侧首打招呼:“谢总。”
身后没有一丝声音,他不应。
两秒后,楼晚板着脸,收回视线往前走去。
“不是我公司的员工,也不是合作方,倒是担不起这声谢总。”声音懒懒散散混着些低哑的质感。
楼晚屏了屏呼吸,再次站住。
淮育资本目前确实是南城数一数二的大公司,更别说qo商场现在的上升势头,是多少求职者向往的企业。
她既没能力去他公司应聘,更没能力成为他的合作方,确实不该这么叫。
但这么直白地看不起,也确实叫人难受。
楼晚啊楼晚,你就不该进来的。
谢淮谦端着水杯,侧过身朝她走了两步,目光触到她白腻的后脖颈,心率一瞬间拔高,他稍稍移开些许。
最近见到她穿着都很有特色,新中式的刺绣交领白衬衣,淡绿长裙,一股早春初夏的冷淡。
他走到她身边,又靠近了一步,嗅到了她身上清淡的气息,像细雨中□□绽放的栀子花,镜片后的黑眸定定地注视着她。
“你可以直接叫我……”他刚想把水递过去,那道清冷的声音硬邦邦砸过来:“对不起,谢先生。”
随后,浅绿身影速度极快地离开他身侧,穿过大厅,绕进回廊亭后消失不见。
谢淮谦顿住,喉咙里一堆想说的话就那样卡在嗓子口,眼睁睁看着她像阵风一般离开。
片刻,他没什么表情地将手里的水丢随意在旁边的中岛台上,朝下楼的女佣淡声吩咐道:“去叫李叔送一下楼小姐。”
女佣应了声,快速朝门外走去。
谢淮谦目光放在回廊亭上几秒,将手插入兜里,转身走上二楼高台,踱步到露天的栏杆前,目光觑着远方。
别院前的林荫道上,一道淡绿的身影时隐时现,即便是阴沉的天幕下,也一如既往的温柔。
可为什么对他,就是如此冷淡?
楼晚快速出了别院,唇角抿得紧紧的。
这也才是她第二次真正见到顾墨蓁的这位亲哥、唐嘉仪口里的商业大佬。
印象里她并没有得罪过他。
没想到他还真是这么地,看不起她。
楼晚永远记得陆斐昀说过的话,出身决定层次,身份之上还有那看不见摸不着的阶级,像一层隔阂,隔出平民与贵族,隔出人性的劣势和贪婪。
而她也只不过是得顾墨蓁赏识成为她的朋友,没想到恶意却是会这么大。
对于这些豪门世家,她以后还是离远点的好,越远越好。
人啊,千万不能和看不起自己的走一起。不然光是态度,都能让你不止一次怀疑自己来这世间到底有没有价值。
楼晚深呼吸了一口,半山的空气很清鲜,花草树木犹如盛夏繁茂。席卷而来的晚风带着一丝丝花香,悄悄地抚平她心底的坏情绪。
调整好心态,她往林荫道走了一段路,身后开过来一辆黑色加长的林肯商务车在她身旁停住。
车窗降下,李叔的脸露了出来,“楼小姐,回城区的路有些远,我送送你。”
楼晚看一眼前方的林荫道,安安静静的不像是会有出租车过来的样子。
她犹豫间,李叔已经下车为她拉开后座的车门,楼晚只能上车,小心翼翼地收着裙摆坐下。
车子启动,车厢内安静一片。
李叔边开车边开口:“还以为楼小姐会留下陪小姐一会儿呢,没想到这么快就走了。”
楼晚看着外面的目光收回,有些不解,既然李叔不知道她离开,那这会儿又是怎么这么快过来送她的?
她问:“是墨蓁醒了吗?”
李叔没明白什么意思,斟酌着说:“喝过醒酒汤了。”
楼晚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小声说:“难怪呢。”
“难怪什么?”
“难怪您来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