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陆及,着一身黑,西服胸前别着一朵白玫瑰花,表情沉重地宣布了陆萧的死讯。
这消息实在是太突然了!
没人信,鬼才信。
陆及本来就没指望众人会信,他在董事长的位置上坐下,表情温和,“拜托大家相信吧,不然你们手里的股票会变成泡沫的。”
他这么说,就是明说了:陆萧没死,但这个位置我要坐,所以我提前宣布,他死了。
“控股人是我,法人代表也是我,”陆及温柔地笑着,眸子却冷淡的像秋日的白霜,“你们只需要配合我就好。”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这是怎么回事?法人就算了,怎么控股人也是陆及?不应该是陆萧吗?
但在场有的人是清楚的,不知道为什么,陆萧陆总这些年虽然一直都在公司主事,可是重要文件的签字却一直是陆及,大部分股份也都在陆及名下。
黑色西装并不显得陆及凌厉,他一直都是一个温和又尊敬长辈的人,万里挑一的青年。不过早就听说他身体很差,一直在修养。
可今天一见,对方这样子,哪里像身体很差的?有人心里已经在疑心陆萧。
陆及在行动之前,就了解过陆氏里的人,那些追随陆萧的铁头,全部被清理干净了,而留下来的,对陆萧可没那么忠心。
陆及朝坐在对面那一排最后一个位置的中年女人说道:“于女士,您好,听说您的女儿本可以在公关部任部长,却被我的一个远方亲戚挤下来,最后被安排到西部某个城市参与新公司的整理与建设了,是吗?”
女人脸一僵,西部那新公司算什么新公司,不过是收购的破烂,打发个人过去,说好听了是管理公司,还是总裁,说不好听了就是发配过去开荒。为这事儿,她早就和陆萧离心了。
诸如此类的事情还有不少,也就是陆氏家底厚,几百年的底蕴,一时还没折腾干净,但陆及若是不插手,距离垮台也快了。
奔着百年企业这名头而来陆氏的人一定不少,但来了才知道,家族企业玩得好就能成为多角支撑的牢固豪门,玩得不好就如同现在的陆家——不像是什么企业家,倒像是入了封建大家族,除陆家以外的员工,没有说不的权利,而陆家的人只有对,没有错。
无奈陆家树大根深,又还真的有几把刷子,把每个漏洞都堵得死死的,众人早就积攒了不少埋怨。
偌大会议室静默良久,直到陆及让身后的秘书拿了一沓文件过来,上边是对陆氏的现状分析,以及针对目前现状主要会做出的改革。
虽然实施起来的时间非常漫长,文件拟定的时间是年到十年不等,主要原因还是因为陆氏企业铺得太广,溃烂处多不胜数,烂肉要挖掉,要上药,坏掉的肢体要直接砍掉,换上新的。可如果能成功,这对员工的好处是莫大的,陆氏也将恍然一新。
老员工对陆氏的感情可能比陆家那些人还要深,他们不希望底蕴这样厚重的企业因为一群蛀虫而倒下。
陆及知道让他们同意没这么简单,他将自己的股份给好几个在公司很得人心的高层赠予了零点一到一不等
只听百分比可能会觉得这很少,可这是陆氏,陆氏的一根头发丝都是一笔巨大的财富,更别提成为股东。
“这……这签字,是真的?”于女士的手都在抖,她甚至掏出了眼镜细细查看。
陆萧的股份本身就在陆及名下,至于原因,只有他自己知道,甚至,陆萧只有一个家主的名儿。
得到股份最多的于女士首先声泪俱下,她抹着眼角,“陆总为公司辛劳这么多年……”她捂着嘴,泣不成声,捂着嘴说不出话来。
有了第一个人就有第二个人,会议室的哭声不断,还有人在伤心地叹气。
陆及看了半天,轻轻敲了下桌子,“消息先别传出去,等我父亲回来后,我会和他谈谈。”
他的摊牌并不令人意外,因为他一开始就没指望大家会信陆萧真的死了,他就是告知大家,陆萧的手里其实什么都没有。
香夫人走上前来,她笑容优雅,看着像个女妖精,“请大家放心,所有事情我都会为大家处理好,还有哪家公司比我们开的条件会更好呢?大家一起加油,等待大家的将是绵延百年的富贵。”
是啊,能出现在这间会议室,就代表陆及是认可他们的,陆及给出的条件,没有其他公司能做到,反正他们去哪儿都是当牛做马,为何不在陆及手底下当个人,钱又多,还能给儿女挣个好前程。
当然,也有人想掏手机录音,只不过手都还没伸进口袋,就想起来,进会议室是不允许携带任何通讯设备的。
甚至陆萧从国外怒气冲冲地回到公司时,这些人见到陆萧都没有表露出任何的意外和惊讶。
陆萧都知道了,律师发现了股份持有人多了几人,而陆及名下的持股却出现了减少。但陆萧被困在国外将近半个月,他只能眼睁睁看着陆及在公司大刀阔斧地整改,他什么都做不了,因为他名下没有股份,陆及如果想要坐上他的位置,那简直是轻而易举。
回到国内时,几个律师都是鼻青脸肿的,因为陆萧不能将这种事情公之于众,便用身边人出气。
回到公司不到两个小时,他就让司机驾车送自己回了老宅。
也就是今天,六月十日。
这就是赏南好奇的全部过程了。
赏南沉默了很久,他不太敢相信,“这真的能行得通?”
陆及用勺子刮了一勺冰淇淋,喂到赏南嘴边,催促他张嘴,等赏南张嘴含住勺子的时候,他才徐徐说道:“陆氏是下午的太阳,就算我什么都没给他们,他们也会站在我这边,若遇生门,谁愿意固执地去撞死门呢?”
“他们怎么就料定你会比陆萧要好?”
“至少他们知道陆萧不好。”
“……”
“那如果陆萧起诉你呢?”赏南仍旧觉得陆及的方式太粗暴,漏洞太多。
香夫人磕着瓜子,“他哪有资格呀,他早在少爷十八岁的时候就把股份转给了少爷,原因比较不可理喻。”
“他们献祭陆绅少爷,觉得献祭能给陆家带来好运,于是认定一切和陆绅少爷带有关系的事物都能为陆家带来好运。所以陆萧一早就把股份转给了少爷,因为他觉得,陆及反正活不过二十七岁,他放心得很。算是自作孽吧,谁让他们把陆绅少爷当神一样。”
香夫人一边嗑瓜子一边笑,她觉得陆家人已经疯了。
赏南听完,心情变得很复杂,“他们怎么对你可以给陆家带来气运这么深信不疑?”
陆及用纸巾擦掉赏南嘴角沾上的冰淇淋,然后用勺子继续喂,“是啊,他们对我深信不疑。”
陆萧完全没把陆及当一个人,而是一个容器,他将股份放在陆及名下,也是觉得陆及与陆绅一样,能给陆家带来好运,能给他带来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