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教的座堂是不需要有人主持圣告的,因为主教比神父更接近圣主。
赏南拜访的第一位主教是百梨,她是女子,今年四十岁。
办公室的门被拉开,一名执祭站在房间内,他说道:“百梨主教身体不舒服,正在家中休息,如果神父有什么事情的话,他可以代为转达。”
第二位被拜访的是东佴,他喝醉了酒,在办公室里撕扯自己的自己的白袍,大喊着“圣主请怜悯您的圣子,我已经独身四十年,母亲说今年如果继续独身,那就是受到了圣主您的惩罚,圣主,请您告诉我,您真的是在对我实施惩罚吗?”
为东佴服务的执祭非常尴尬,尤其是在神父面前,“神父,东佴主教的母亲催他结婚,但他一直未能成功,女士们都对主教的身份望而却步,所以……”神职人员要保持独身直至到十岁,如果想要结束独身,需要向教皇写申请信函,经同意后,才会被允许与一名女士结下婚契。而一旦和神职人员结下婚契,就要同生共死——神职人员是很容易被处死的。
“好,没关系,请你在东佴主教醒后告知他我来过,我祝他平安。”赏南退后一步。
执祭似乎是不忍在神父脸上看见失望的表情,“神父,您或许可以去看看怀闪主教,他今天来得很早,我未曾见他离开。”
“好,谢谢。”
怀闪的办公楼是最后一个,楼宇的外面是和圣危尔亚大教堂同样的建筑风格与雕刻,但内饰完全不同。百梨和东佴的办公楼未曾经过主人的推翻改装,他们尊重爱护圣主的审美,但怀闪不同,拔高的楼顶被他用黑色的不知名物体严严实实地遮挡住,只有正中心露出一个直径一米左右的圆圈,外面的光之能通过圆圈的位置照射进来。
四处都点着烛台,烛台被铜制的托盘托在墙壁上。
室内昏暗,可赏南还是看清了大厅中央的圣主画像,与他手中那把巨大的镰刀。
沿着走廊,赏南一步步行进,神父的长发在烛火的照映下,像一根根飞舞的银丝。
办公室的门上有门牌号,是简笔画,一个将嘴大大地裂开的脸,许多尖牙,和赏南前两天看见的怀闪的牙齿一样。
“叩叩”。
“做什么?”
!
声音是从赏南身后传来的,从黑漆漆的走廊尽头,披着白色长袍的怀闪主教慢慢走了出来,他拉开帽子,“神父,大驾光临,有何贵干?”
他身上有血腥味,离他越近,鼻息前的血腥味就越浓重,赏南被这股味道熏得忍不住往身后退了一步。
怀闪注意到了赏南躲避的动作,他加快步伐,袍子上的暗红色血迹也终于出现在了赏南的视野当中,“神父,主教命令你回答他的问题。”
作为主教,作为死神,作为圣子们心中的圣主大人,怀闪板下脸的模样极有压迫感,他又比小神父高处许多。
赏南告诉了自己的诉求,并且指了指怀闪的袍子,“主教,您的衣服脏了哦。”
怀闪低下头,过了几秒钟,他突然咧开嘴笑起来,“神父帮我洗?”
“圣主不会原谅他任何一名圣子的懒惰,这是比贪婪更加可怕的罪行。”赏南觉得圣主的有些话也太好用了,哪怕是面对圣主本人。
“好吧,”怀闪和拉开距离,撕开领子,将袍子脱了下来,推开了办公室的门,“神父请进,我们谈谈应该怎样完成您的诉求。”
办公室内则不像外面那么压抑,是很正常并且常见的办公室,不像赏南办公室中有那么多书籍,怀闪的办公室……本应该拜访书籍的书架都摆放着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比如带着无数铁钉的锤子,斧头和钳子,铡刀和森白的头骨,以及挂在墙壁上的一把镰刀。
和那天晚上怀闪手中的镰刀几乎一个样,只是更加大,站在它的前面,仿佛直面了它的锋利和血腥。
“神父,我可以答应为您去主持圣告,可你很清楚,这不属于我的工作范畴,”怀闪请赏南坐下,“那么,您会付给我什么报酬呢?”
他蹲下来,在柜子里翻腾,最后翻出来一个血红色的酒瓶,“没有水,这个您喝吗?”
“不喝,谢谢主教。”
“那我给你倒一杯。”
“……”
酒瓶中的液体也是红色的,哗啦啦倒在玻璃杯中,赏南移开视线,“您想要什么报酬?”他有很多钱。在这个几乎完全受教会统治的国家,神职人员的薪水完全不是普通工作能比拟的,法定工薪、平日里从圣子们手中获取的报酬、以及每日圣子们的侍奉,加起来的数量都非常可观。
“我不缺钱。”怀闪说,“神父,我比您富有多了。”
“试试,你把这个喝光,我就答应你。”怀闪把一满杯的红色饮料推到了赏南面前,也有可能是酒,虽然赏南并没有闻到酒精的味道,可这看起来实在不像好东西,甚至不像是能入口的东西,并且,从怀闪手中递来的,赏南有些不太敢喝,尤其是它还被当作答应的条件——毒药的可能性会更大。
“神父,试试看,很好喝的。”怀闪抱着手臂,整个人都陷进了沙发里,看着无比惬意。
赏南觉得自己为第一街区市民的牺牲真的太大了。
他伸手握住杯座,怀闪继续哄他,“我觉得您应该会喜欢。”
14也觉得这可能是毒药,或者是老鼠药,敌敌畏也说不定,因为怀闪看起来就不怀好意,而怀闪本来也就不是个好东西。
赏南咬了咬牙,将杯子里的液体一饮而尽,怀闪总不会胆大包天到在这种地方毒死自己,顶多是恶作剧。
入口是甜的,微酸,但适口性非常好,不知道是什么水果,很清新的味道,赏南心跳如雷,杯子被他紧张地握在手中,等了半天,没有任何不适感,他才清了清嗓子,“喝完了。”做了太多次圣告,赏南的嗓子沙哑得不行,痛得连口水都无法轻松咽下去,如果说话时音量太低,甚至不太听得清他在说什么。
可是喝完怀闪给的饮料之后,喉咙的疼痛好了许多。
“主教,您……”
怀闪给赏南丢了几张纸巾,“说好了,你喝了我的东西,我帮你主持一天圣告。”
“兔免,送神父离开,送到门口。”
[14:怀闪好像也是个好人哎。]
“你是系统,不要总是这样粗暴地下判断。”
[14:开个玩笑嘛,他那个好像是药,你身体舒适度比之前高多了。]
怀闪无疑是恶劣的,赏南也不清楚闪闪是个怎样的人,他只认识怀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