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们先去工作了,等会一定要来啊,还有拍卖呢。”他们估计也忙,说完之后,急急忙忙地就走了。
“青渔哥,你们以前真的是朋友吗?”赏南在翟青渔旁边慢慢走着,空气中是比外面要浓郁许多的花草香。
馆内的冷气十分足,即使头顶的玻璃棚可能都被晒得滚烫,里面的人还是一点都感受不到。
翟青渔的脸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显出一种决然的冷淡,还有不易被察觉的遗憾,“曾经是。”
“他们要读书,后来又去外地上大学,慢慢就断了联系,”翟青渔熟练地操作着轮椅,路线没有出现任何的偏差,“小南,别用那样的眼神看着我,就算我没有成为残疾,人也是在不断失去的。”
赏南补充道:“也会不断地得到。”
翟青渔的手指在轮椅滞停键上停留了几秒钟,最后指尖掠过去,按下了前进键,“我得到什么了?”
闻言,李七栋紧张地看着赏南,说实话,虽然翟先生长得帅还有钱,可是他青山都没有了,要那么多柴做什么?如果仅仅只是没有钱的话,其他的东西,拥有一项算一项;如果仅仅只有钱,不管多少钱,那都是一无所有。
翟先生就是这样一个一无所有的人。不过如果他一直花钱的话,那他会永远拥有一个身强体健的护工。
如果不止这一个暑假,翟先生还能永远拥有一个赏南同学。
“青渔哥,我给你送一盆花吧,”赏南忽然说道,“那样的话,你就拥有了一盆花。”
翟青渔都还没发表意见,李七栋就战战兢兢地说道:“赏南同学,你认真的吗?这里面的花好贵啊,你看见那盆月季了吗?就那么点高,那一盆的标价是两千多!”他是穷人家的孩子,对钱尤其敏感,每踏入一个展厅,他就会注意到那些花花草草的标价,一个赛一个的离谱。
“我有小金库,”赏南说,“虽然不是很多。”
翟青渔笑起来,“值得吗?”
“值得,因为从这一盆花之后,青渔哥的人生就将开始不断得到了。”如果单纯只是为了买花,掏空小金库确实非常不值得,但对于一直在失去的翟青渔而言,意义是重大的。
虽然翟青渔并没有对赏南的话表现地有什么异常明显的情绪,可他后面的话却明显要比之前多了,连李七栋都发现,翟青渔笑的次数增加了。
拥有一个赏南同学是不是比拥有一个大力护工要重要啊?!!!
来到山茶花的展厅,李七栋没跟着,他被红玫瑰展厅吸引住了,蹲在那里听解说听得津津有味,赏南始终跟着翟青渔。
山茶花的基地都在芸城的山野之中,他们坚信芸城的山与水能培育出更优秀的山茶花。
摆在玻璃展台上的是一盆浅绿色山茶,花树粗壮,修剪得不到一米高,花朵硕大清丽,花瓣层层叠叠,像是柔软蓬松的云层。
之前那个小赵带着一个优雅的中年女士出现在他们旁边,寒暄了几句之后,他们走到了旁边的展台,隔得不远,赏南甚至可以听清楚他们在说什么。
“翟氏的那个小时候出了车祸的大少爷?”女士语气讶异,“长这么好,比那小的可长得要好多了,那对夫妇也没说多带这位出来晃晃,腿残了又不是人死了。”
小赵出一脑门汗,“您不是要看茶花吗?这种红色的…”
没等他说完,女士打断他,“他旁边那个是谁?哪家的小公子?长得也好,你去问问,我帮我女儿多攒点儿。”
小赵:“那是翟二少的朋友,不是什么公子哥,再说了,您女儿才十岁,您太着急了,您还是看茶花吧。”
一路上,不下十个人和翟青渔打招呼,翟青渔在青樰山隐居这么些年,在翟氏什么都没有,居然也能有这么多人记得他,无非是看在翟氏的面子上。
他们都认识翟青渔,也都为他的腿感到惋惜。
翟青渔的心情看不出好坏。
在那位女士和小赵一起走远后,赏南看着玻璃里映出来的翟青渔冷淡的面容,“青渔哥,放完暑假我就回首都了,有时间我还来找你玩。”
他还只是学生,有家有父母,不可能抛弃那些东西留在芸城,可按照现在的进度,仅剩的不到一个月时间,好像根本就不可能完成任务——进展太慢了,翟青渔的心结也不是一天两天就能轻易解开,造成他放不下的大部分原因是出自于他的父母,他们将翟青渔丢在青樰山,不知道是出于什么目的。
如果不是错觉的话,自己来青樰山后的这段时间里,翟青渔确实比之前要好了许多。
这个任务并没有想象中的艰难,人类在进化当中辨别真心的能力逐渐减弱,后来大家把这种能力称为直觉。但动物还没失去这种能力,昆虫对外界的感应就更是敏感。
赏南是不带任何目的,只为了希望翟青渔开心而靠近翟青渔的,这点,蝴蝶肯定感应到了。
只要带着真心靠近怪物,怪物也会主动靠近他。
不过赏南不是很清楚,爱意值一点意味着什么,这么低的爱意值,代表感觉还不错?还是代表有一点好感?
身后的人来了去,去了又来,一波接着一波陌生的面孔。
坐在轮椅上的翟青渔抬起手,拍了拍赏南的手臂。
赏南被人从深思中拽出来,受惊似的低头看着翟青渔。
“这盆山茶叫破茧,”翟青渔视线重新落在展台上,语含笑意,“赏南,买给我吧。”
蝶变
破茧标价:001。
它的主人是一位微胖但笑眼弯弯的可爱女生,她穿着一套规整的白色西装,助理过去将她叫到作品旁边,她看了看赏南,又看了眼翟青渔,“可以问一下,是哪一位想要购买吗?”
赏南指了指自己,“我买。”
女生莞尔一笑,“不好意思,不卖。”
“……为什么?”赏南问道,标价低成这样的展品一路上几乎没有碰到,既然不在意它的卖价,那主人对买家的其他方面肯定有不低的要求,“是还有别的什么要求吗?”
“没有,我只是不想卖给你而已。”女生双手交握在身前,态度很好,但说出口的话却是决然的拒绝。
这就难了,赏南叫住又打算离开的女生,“需要我做些什么,您才肯把破茧卖给我?”
女生回过神,她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名片,递给赏南,“我的圈名叫白茶,你可以叫我白小姐,别叫我茶小姐,我不喜欢茶小姐这个称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