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为何胸口沉闷地有些喘不过气来,就好像本来平静跳动也没招谁惹谁的心脏被人措不及防的从胸腔掏了出来,无情地扔在一口大鼎里,外头围了一圈拿着鼓锤的人,接连不断的嗡嗡敲着,心烦又难受。
好像被骂被嫌弃碎了满地捡都捡不起来的不是桂花糕是她,她怎么忘了,从前这满地碎渣惹人厌恶的确实是她啊。
六年兜兜转转,那翻脸无情不讲一丝情面的人居然变都没变也依然是他。
原来荆郁不是想那口,只是多年之后一时兴起,想发作想羞辱的那人找不到了而已。
大费周章,何必呢,五百万呢。
再给她五百万,她可以本人站到他面前给他羞辱个够!
像她就不会费这个劲还有闲心去搞这些无聊的消遣,关于那段过往,如今别说五百万就是五块都不能够让她白掏。
“出去!”
那股难过转瞬即逝,江笙眨了眨眼,这回对他的态度没什么不满,十分听话地退了出去。
到汪夺那拿回昨天那份协议,江笙拿给付助孟阳一起签了字,看到邮箱已发送三个字,她长舒了口气,这事终于算过去了。
可是接下来出差随行那事怎么能过的去呢?
她不想回去,不想以这副面貌回去,不想看到奶奶期盼又失望的眼神,她怎么绕得过去又怎么能忍得住。
本来对于王俭的提议没什么多余的想法,可是荆郁屡番不做人,她也不想让他舒舒服服。
周末江笙约了王俭在上次的茶庄见,可王俭非要她请吃饭,上次他签了单,她没请成,如果真的做了决定,那以后这种来往也不可避免一定会多起来,也就没什么可矫情的了。
两人前后刚在云巅包间入座,就看到荆郁从拐角被经理引着上来。
江笙快速隐在门后, 反手将包厢门带上。
“你这是在做什么?搞得我们好像在偷情一样。”王俭咯咯笑了起来,坦然的模样看上去一点都不怕被抓包似的。
江笙发狠瞪了一眼王俭,王俭才哑声摊了手, 做投降状。
可门外经理停顿的声音明显告诉他们, 荆郁听到了王俭的打趣,但是看没看到她就不得而知了。
好一会确定门外没了动静,江笙才忐忑不安地坐了下来。
有些后悔来赴约了,本来对于荆郁的那点怨恨多半也只是源于对自己头脑不清的悔恨。
悔不该认识荆郁, 恨自己心存妄想。可不管多么强烈的情绪经过这六年的消磨,这点恨也随着时间的流逝慢慢淡去, 如今只是再面对多年前就看透的人时间久了, 难免会有一些隐藏不住的情绪浮于表面,藏都藏不住。
其实也情有可原, 饶是修行得道的活佛总是被不喜的人刁难刻薄,心也静不到哪去。
曾经辜负舍弃她的人更不值得她在多年后再为其费一丝一毫的心神, 如今她当牛做马凭借荆家拿到和颂股份,也算一别两宽互不拖欠可以在六年后为这段陈年旧事划上一道不太完美的休止符。山高水长就此别过本应是最好的结果,可是有人偏偏纠缠不休一直不给她痛快,她又不是高风亮节的君子,用得着跟凉薄小人比心胸?别人向她扔泥巴还要架着她种荷花?凭什么?她就要做砖头!做不成砖头也要扔回去, 互相膈应方能解恨!
但商业间谍她还没有那么想不开。荆泰又不是吃干饭的, 怎容一个小小助理窥视到商业机密被她顺利卖出还能全身而退, 就算上下真眼瞎了, 难道到时王俭就不会反咬一口拿来要挟她?更何况他姓王。
“这么怕荆郁?难不成老板还管员工私下生活?”
江笙瞟了一眼王俭,看他笑的一脸风流, 直接忽视他的话,开始点菜。
看她不理自己王俭也不尴尬, 拿过平板也开始点菜,一边点一边不忘说:“难得吃江总一顿,不知道还有没有下次,可不能辜负江总的心意。”
江笙看着菜篮子同步过来的菜品,他还真是不客气。
菜陆续上齐,王俭将那句话原封不动的还给了她,“江总今天邀我来想必不单单是为了吃顿饭吧?”
江笙也不啰嗦,夹着一道素日喜欢的酒糟丸子细细咬了一口,汁多肉嫩,香而不腻,美味!心情也稍好了些,“下周荆郁会去j省出差,七里河项目出了点问题。”
王俭夹菜的手顿了下。
“我记得白头山七里河项目好像千禧之前也有意。”
“呵,我有意有什么用,荆泰无意。”
难怪王俭会翻脸,这么多年的交情荆郁宁可将肥肉丢别人都不给自家发小,是她她也得有想法,不过估计也可能早就看穿王俭是个什么样的人,这算什么?王八看透了鳖?总之一丘之貉都不是什么好货。
“跟在别人身后捡剩那是鬣狗的行径,千禧涉足地产园林休闲娱乐等产业,吃下七里河项目也不是什么难事。”
王俭放下筷子喝了口酒,也没没说话,只歪着头笑意盈盈地盯着江笙,不知道她是天真还是被荆郁迫害急了,他如果能拿到七里河整个项目又何必去找荆郁。
江笙似知道王俭在想什么,“与政府合作哪有那么一帆风顺,新上任的j省司长姓梁,国土资源局局长也姓梁,你猜为什么我们荆总上任第一站没去港市交任也没去北美。”
王俭终于不笑了,开始认真审视眼前这个本没怎么放在眼里的空有外表的美女助理。
“姓梁又怎么了?”
她不信王俭这种耳听八方的人不知道,哼了一声,“荆家二房本家姓梁,王总不会不知道吧?”
一言惊醒梦中人,七里河这个项目在圈内几乎是尘埃落定的事,谁也没想到半路居然出了岔子。而且,如果真如她所说,荆泰又选了荆郁出任新一任的执行官,那么接手这个项目几乎就是不可能的事了,上一辈的渊源和这一辈子的仇怨,势必要水火不容,何况对于荆郁来说那里又是他最敏感最痛恨的地方。
可是她一个小小助理怎么知道这么多?
“你都知道些什么?”王俭脸上又恢复了以往几分吊儿郎当的笑意。
“我知道什么?”江笙很是惊讶地眨了眨眼,一副无辜模样,“我什么都不知道。”
王俭眯着眼指腹来回摩挲着茶盏,试探道:“那告诉我了这么重要的信息,你想要什么?”
江笙笑着夹起了一整只张牙舞爪的螃蟹,打量了一会,“我能想得到什么?我不过是单纯的想给我不痛快的人添堵罢了。”说完嫌恶地将螃蟹一丢,拿起湿巾细细的开始擦着手指。
“王总想知道的也知道了,这顿饭也吃的差不多了,以后咱们什么救命之恩什么绯闻孽缘下次再见该扯清的扯清,该讲明的讲明。”清清泠泠的声音暗含了一丝警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