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笙探过身抓起床头柜上的剪刀,朝着从门缝探进来的那只手全力扎下,整个手背被贯穿,流出的红色血液瞬间在雪白的墙上染成一片,外头也随之传来一阵撕心裂肺地嚎叫,紧接着就是破口咒骂和更大力的撞击。
两个柔弱的女人怎么抵得住外面几个壮汉不要命似的大力,不出两下,江笙和保姆就被撞倒在地,倒地的一瞬间江笙用另一只手拄地下意识地护着怀里的女儿,堵门的柜子随着门板破裂而砸向倒地的二人,江笙拄地的那只右手本来就因为突然受力而不支,手腕的寸痛还没来得及感受,就被更大的剧痛所覆盖,只听崩裂的一声脆响,右手的疼痛霎时蔓延至心口,可是尽管已经痛得眼前黑成一片,头脑轰鸣,她也不敢将重力压向怀里。
此时的痛觉神经和肾上激素都已经达到了极限,江笙明知道这时候不能昏过去,努力睁大双眼想保持清醒,可最后还是两眼一抹黑随着最后一道轰鸣晕死过去。
江笙做了一个奇怪的梦,梦中奶奶身形矫健,根本不像她去年回家时的步履蹒跚,她叫她,可奶奶明明听到了却不理她,只是拎着刀奔向鸡窝嘴里还念念有词,她走进一听原来是说南南带着孩子还瘦得不行,要多吃几只补补,南南回来了?她好高兴想进门去看看,可是跨过门槛就穿回院子,好像有什么屏障阻隔。
她有些心急,一声高过一声地叫奶奶,想让她看自己一眼,可奶奶却转身生气地骂她来这干嘛,让她赶紧走。
她从来没见过奶奶这样凶她,为什么赶她走?是因为自己骗她的所有事被发现了么?可她也不想的。
“奶奶,奶奶,你别赶我走,我错了,我再也不骗你了。”
“奶奶……”
“求你。”
“南南,是我啊,你怎么不看我……”
江笙哭着伸手去拉冷脸不理她的两人,却都被躲开了,甚至她还听到了南南板着脸说这不是她该来的地方,让她赶紧走。
江笙好难过,心就像被钝器劈开一样,揪心拧着劲地疼,为什么赶她走?为什么这样讨厌她?
“我不走……你们别不理我更别丢下我……”
挥舞的手好像终于抓到了什么,可是耳边传来的声音确实陌生又莫名让她心烦,一直在叫她的名字还不停地嚷嚷叫她醒醒。
她不想醒,为什么要醒?醒了就看不到奶奶了,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心里会冒出这么荒唐又奇怪的想法。
可是她不醒,耳边讨厌的声音就跟叫魂一样誓不罢休,等她终于被烦得睁开眼睛,第一眼看到的就是一张熟悉却一时想不起来的憔悴面容。
江笙闭了闭眼想了大概十秒钟才想起这人是谁。
她最讨厌也最怕的人!
是他,他怎么来了?肯定是在做梦,她得赶紧醒来不然一会准是让她逃也不能的噩梦!
“英英……你醒了?你终于醒了。”
说话的人大喜过望,可江笙却无法共情他的喜悦,她试着抽回手可却被对方抓得紧紧。算了,不放就不放吧,等她醒了就能摆脱这张讨厌的脸讨厌的声音讨厌的人了。
可是眼睛闭合了好久怎么还是没醒?怎么回事?
江笙努力忽视耳边恼人的噪音,眉头也被烦得越皱越深。
“你能不能别吵了!再吵我就醒不来了!”江笙终于忍无可忍。
果然被她一声喝止,耳边终于清净了。
可是她怎么还不醒啊?
“叫医生!”
一道低沉紧张的声音重新响起,握着她手的力道也更加用力。
随着一阵兵荒马乱,江笙终于不得不被拉回现实,她的梦早就醒了。
醒了啊……这才是她要面对的现实啊!
神经意识渐渐回笼,她好像忘了什么重要的东西,是什么来着?
好像除了奶奶妹妹还有……女儿?
啊!她还有安安,安安在哪?
江笙腾地坐起,“安安呢?”
荆郁被她这突如其来的动作惊了一瞬,“安安她在这,刚喝完奶已经睡……”没等他说完江笙就掀了被子准备下床,可是浑身的疼痛瞬间袭来,疼得她冷汗骤起不敢再动分毫。
“你别动,千万别动,你伤得不清,你想看女儿?我抱给你。”
荆郁慌乱地安抚着正强力忍痛的人,怕她再有动作连忙起身不是很熟练的从床脚的婴儿床里将女儿抱了出来,抱到江笙面前时,没有往她怀里送,只叫她看看就好,她现在抱不了孩子。
江笙呆滞地看了一会然后神经质地将手指放到女儿鼻下,等感受到了清浅的呼吸,才渐渐松了口气放下心来。
满目柔情的荆郁看到这一幕神色瞬间阴寒,如果不是他到得早……他不敢想象,现在想想都后怕。
不过一晚他就已经知晓是谁做的了,既然这样苟且的活着还能生出风浪,那人间就算牲畜都不如的日子她也不必再享受了。
“安安很好,你看,她睡得多香。”荆郁又将怀里的婴儿往女人跟前凑了凑,语气是前所未有的温柔和心疼,生怕吓坏了惊弓之鸟精神紧绷的女人。
大惊之后又经历大悲大喜,此刻刚醒来的江笙脑中还是有些凌乱,没一会就又沉沉睡了过去。
荆郁看了好一会闭眼睡着的女人,轻手轻脚将女儿抱回婴儿床,可是刚沾床还没放下怀里的小东西就就“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荆郁手忙脚乱地将孩子抱出房间,生怕吵醒了刚睡着的江笙。
门被关上的那一瞬,床上的人也睁开了眼睛,眼神清明,哪有半丝睡意。
另一个房间,两个被高薪聘来的专业月嫂看着满身矜贵英俊不凡的男子正手忙脚乱地掂着怀里的婴儿,嘴里翻来覆去就只会一句:“安安不哭,爸爸抱……”
可是孩子哪是这么好哄的,新手奶爸怎么抱婴儿都是这两天才刚刚学会的,本来不想假手于人的荆郁看着女儿一声高过一声地嚎叫,哄了这么久没有半丝缓和迹象,生怕她哭坏了,只能不太情愿将孩子递给月嫂,早就看不下去的月嫂赶紧将孩子接了过去。
孩子送了出去,可是视线却如影随形一分都没有移开。
“怎么回事,是饿了么?”
月嫂瞧着挺拔英俊的男人,脸上是与其周身气质十分不符的热切,心想‘这孩子真是好命,生在这么个福窝里,一出生就赛过了所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