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劳烦两位贵人了。”
“不麻烦,还得多谢高僧为我大宋社稷着想。”
半个时辰后,将秘旨放在袖口中的慧心出宫门,此时他的身后已跟着二十多位皇城司人员。
他看看天色,往上的脸庞,似乎有些惨白,可他却笑得很开心。
现时,陆森已从定州回守兴庆府。
他坐在屋子里,看着外边白茫茫的景色,不知道在想什么。
杨金花在屋内的床边坐着,正在绣着衣裳,很是安静。
现在陆森身上的衣服,几乎全是她织出来的。
最近一段时间她真的很开心,能一直和官人相处,不用与其它姐妹们分享。
对她来说,这样子的生活真的很好。
没过多久,穆桂英从院外进来,她先抖抖身上的雪花,再脱去毛氅,推房门进来。
杨金花站起来,笑道:“娘亲,你怎么有时间过来了。”
陆森也拱拱手:“岳母请坐。”
穆桂英自己找椅子坐下,她说道:“森儿,修路之事,在按计划进行。不过有些小吏贪墨粮食和衣物,拿到外面倒卖,为首者已被斩首示众,其余从罪者,已被刺字,当场贬为贱籍,帮着修路。”
“这事是岳母下令?”
“我当然没有那么傻!”穆桂英白了他一眼:“我只是将罪证交给了吕郎中,由他判理的。”
这样没有问题。
穆桂英性情火烈,嫉恶如仇,陆森就怕她忍不住当场杀了罪犯。
如果是陆森这么做没有问题,但穆桂英是武将,她乱来的话,只会把杨家在文官心目中的那点‘情谊’给败光掉。
当然,若是穆桂英真的把人杀了,陆森自然也能保住杨家。
只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另外,吕郎中近日就得返京了。”穆桂英微笑道:“朝廷把他唤了回去,再派了个年轻人来辅助你。”
这事在陆森的意料之中。
因为定州这里是一直有奏章往京城发的,都是随行的史官编写。
北宋的史官队伍很庞大,很多是私人修史。
陆森现时的身份地位,早已不是什么可有可无的小官,因为编修院专门派了两名史官随行,跟在吕惠卿身边。
即要帮忙干活政务活,也记录这边的战事。
也因为两名史官的奏章,朝廷一直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
现在吕惠卿的功劳几乎已经顶天了,再让他继续在定州城待下去,回到京中论功行赏的话,岂不是一步登天,直接能有朝议之权?
这当然是不可能的。
惊艳如王安石,都在朝堂上当了数年的‘哑巴’,最近才得以有发言的权利,吕惠卿自然不能跳过这一步。
所以吕惠卿必须回京,升官后再打磨打磨,便是国之栋梁。
“知道来者是谁吗?”
“似乎是叫王韶的人。”穆桂英摇摇头:“我远远见了他一次,是个年轻人,和吕郎中差不多年纪。”
陆森想了会,他似乎在那里听过这人的名字,但没有太大的印象了。
想来,应该不是什么重要的历史人物吧。
“朝廷愿意多放年轻人过来历练,是好事。”陆森坐了下来,给穆桂英倒了杯热饮:“岳母前来,应该还有其它事情吧。”
“这么明显?”修长的桃花眼眨了眨,穆桂英笑起来,真有二八少女的风情:“我昨日收到了老太君的来信。”
“老太君想让岳母回家带孙儿了?”陆森笑问道。
杨家的独苗,可被宝贝得很,平时的时候都是由老太君搂着,睡觉都不太愿意放开。
“那倒不是,是文广出海回来了。”穆桂英脸上有些自豪:“老太君在信里说,文广赚了不少钱,还带回来了很多番邦的奇珍。”
“那就好,人回来就好,出海在外总是有风险的。”陆森缓缓说道:“既然赚到大钱了,就让文广别外出了,专心在家里带孩子,教导一个杨家好儿郎出来。”
穆桂英嗔了陆森一眼:“哪有男儿带孩子的,真当我们杨家女子都是懒猪?”
“男女都一样!”陆森笑道:“男人带孩子又怎么了。”
“你是道人,不用顾忌外人眼光。”穆桂英轻叹道:“但我们不同,我们凡夫俗子的,若是家里的女人让男人去带孩子,不被人戳脊梁骨才怪了。”
“可你们杨家女子,不一样上了战场,还比绝大多数男人更厉害。”
“你以为我们想啊。”穆桂英神色黯然:“若不是家里的男人都死得七七八八了,会需要我们女子征战沙场吗?”
听到这里,陆森轻轻地叹了口气。
杨金花走过来,轻轻握着母亲的心以示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