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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这些惊呼,唐诗下意识地往抬头往河里瞥了一眼,然后便看到令她气血上涌的一幕。
见玉瑛扒拉着船舷苦苦哀求放了玉瑶,那王老三竟直接一棍子打到了她的手背上。
玉瑛吃痛, 下意识地松开了手,人跟着跌进了河里。
她不会游泳, 在冰冷刺骨的河水中不停地扑腾拍打着水面, 连续呛了好几口水, 眼看就要沉下去了, 还是柴亮命会水的官兵跳了进去抓住她的胳膊,将她从水里拉了起来。
唐诗见状,心里稍稍松了一口气,但愤懑的情绪不但没有消散,反而憋在心里更加膨胀。
唐诗不是气愤王老三的心狠手辣。
王老三本来就不是什么好鸟,没同情心,做事狠辣不足为奇。
她气的是玉瑶的狠毒, 若非她授意,这王老三怎么敢。
【瓜瓜, 你说怎么有这么歹毒的人,对要拼命救自己的亲姐姐也能下得了手。】
【玉瑛真是太傻,太可怜了。她还在自责自己没能救妹妹,让妹妹代替自己落入了歹人的手中,殊不知这一切都是她那好妹妹自导自演的,连这帮劫匪都是她找的。】
【真是又蠢又毒,为了个男人名声不要了,亲姐姐也能下得去手,活该一辈子挖野菜。】
【湖阳公主能不能清醒点,公平点,手心手背都还是肉呢。哼,她那么宠她的小女儿,知道她的宝贝女儿为了个男人故意弄这么一出绑架案,坏自己的名声吗?】
【说到底,玉瑶能这么任性,胆大妄为,还不是她骄纵出来的。种什么因得什么果,活该!】
湖阳公主看着乌篷船划走,本来担忧得肝胆俱裂,差点昏厥过去,听到这番话骤然清醒,瞪大眼睛死死盯着远去的小船,嘴唇哆嗦了好几下,终究还是没吐出一个字。
因为她总算接受了一个事实,今晚之事是小女儿自导自演的戏码。她们都被小女儿玩弄在股掌之间。
玉瑶几个月前看上了一个平民,想要嫁给对方。
湖阳公主自然是不同意。那人不过一介商贾,除了那张俊美的脸,哪点配得上她的宝贝女儿?
湖阳公主严禁玉瑶再跟其来往,并准备过完年就给她定一个门当户对的亲事。
玉瑶当时答应得好好,乖巧得很。哪晓得背后却偷偷策划了这起自毁名声的事。
那道声音说得没错,玉瑶被她宠坏了,宠得天高地厚,不知人情冷暖,只顾自己一时痛快,完全没想过公主府的名声,没想过她这当母亲的心情。
冷静下来,湖阳公主已经想明白了这其中的缘由。
玉瑶被那男子迷了心,非要嫁给对方。怕她不同意,于是边跟那男子策划了今天这一出。
今日是正月十四,通河上都是人,事发突然没有清场,这么多双眼睛看到了,哪怕她是公主也不可能将这件事掩盖下去。
明天所有人都会知道玉瑶被劫匪掳走的事。
过两天哪怕她平安回来了,但也没人相信王老三那样粗俗、恶心、狠辣的东西会放过玉瑶这么个娇滴滴的姑娘。
她的名声毁了,门当户对的人家哪个愿意娶她?
到时候她再表示伤心难过,茶饭不思,寻死觅活,自己这个做母亲的心还不得碎了,什么都依着她。
届时那男子再上门求亲,表示心疼玉瑶的遭遇,不管遇到什么这辈子都会好好疼爱玉瑶,她跟驸马也一定会感动,进而松口答应这门婚事。
真是好算计!
被自己的最宠爱的女儿如此算计,湖阳公主心寒不已。她气得浑身哆嗦,直到看到大女儿乌青着脸,双眼紧闭被人拉了上来才想起还有一个女儿,连忙喊道:“救救玉瑛,救救她……”
柴亮早命人在旁边围了一个棚子,烧了些炭火,并找了个大夫在旁边伺候。
要是等偏心眼的湖阳公主反应过来,只怕玉瑛的气都咽了。
玉瑛一被救上岸便被侍女抬进了棚子里,并将她那身冰冷的衣服扒了下来,裹上了一层厚厚的棉被。
但玉瑛还是没醒。
大夫是男人,不好进去,便在外面指挥侍女要给玉瑛保暖,并让她们给玉瑛做人工呼吸。
古人的人工呼吸竟是通过耳朵进行吹气的。
唐诗真是长见识了,她直觉不行,不然现代人为何要对着嘴巴吹气,对耳朵吹不更方便吗?于是问瓜瓜:【对着耳朵吹没用吧。】
瓜瓜:【人的呼吸道通过咽鼓管和中耳相连,但有鼓膜隔开,外耳和中耳实际上并不相通,不能达到肺部充气鼓起进而恢复自主呼吸的目的。之所以有时候有用,可能是刺激了患者的末梢神经,从而唤醒了患者。】
【正确的急救办法应是先按压腹部,将呼吸道和胃里的水控出,然后嘴对嘴进行人工呼吸,帮助患者吸入氧气,保证身体重要器官的氧供应。】
侯思敏在人群中听到这番话激动极了。
他好几次进宫都没遇到福星姑奶奶和瓜瓜了,没想到今天逛灯会能遇到。
为了救人,也是为了能验证瓜瓜所说的医学,他立即将他的儿子推了出来,对湖阳公主说:“公主,不若让犬子进去试试,犬子还未成婚,若是公主愿意,下官明日就差人上门提亲。”
湖阳公主有些犹豫。
虽然侯思敏是太医院的院使,其子年纪轻轻医术也颇好,前年便进了太医院,对比那商贾之家,不知强了多少倍。
但跟他们湖阳公主府相比又差了不少,够不上湖阳公主选婿的门第要求。
唐诗都要被湖阳公主的犹豫给气笑了。
【快答应啊,救人要紧,人要是没了,什么都白搭好不好。】
【再说了,人家侯家家风很正,不纳妾不磋磨媳妇儿,一家子和和睦睦的,侯公子年纪轻轻就是国手了,玉瑛这老实性子嫁过去肯定不会受欺负。不比嫁进世家大族天天跟人斗心眼子强啊?】
湖阳公主不知被哪句话给打动了,一跺脚,终是松了口:“就有劳侯公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