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定川拍着桌子站起来,铁青着脸,“你有本事就别让我们操心,一天到晚不务正业,你看看你像什么样子,我以后怎么放心把公司交给你!”
沉星闲不想再和他们纠缠,拿了外套要走。
“你敢走一个试试!”
“你除了会威胁人还会干什么,我走了你又能怎么着?”
“威胁?你是我儿子,听话是应该的,管你还错了?”
沉星闲冷笑一声,“太好笑了,你还是这么喜欢睁着眼睛说瞎话,爸,你管过我吗?”
左脸的痛感逐渐袭来,沉星闲看着面前这个虚伪的男人,是他的父亲,他的脸愈发扭曲变形,时间像回到了幼年时期,当初他亲眼撞见父亲的外遇,气急败坏的嘴脸和现在很像,说着什么“我警告你”,作为父亲自以为是的威严被打破了,比玻璃还脆弱。
在和他们两个漫长的相处中,沉星闲已经学会把自己从家庭关系里剥离出来,只有旁观者才知道这一家有多可笑。沉定川身后的宋清云冷眼旁观着一切,沉星闲经常想,是不是所有成年人都这样?虚伪、自私、装模作样却对这套丛林法则沾沾自喜,早就有名无实的婚姻,一边咒骂,一边对扮演恩爱夫妻乐此不疲。
他坐在出租车上,漫无目的地闲逛,想了一会儿他让司机送他去小时候上的那家幼儿园,司机却说那儿早就不是幼儿园了,沉星闲下了车,发现这里果然物是人非,他和江嘉月就是在这个幼儿园认识的。
开始的一切都很美好,美好到他以为父亲常年的缺席是因为忙于事业,母亲的冷漠是因为严格,暴力都被当成了爱,对比班上失去亲人的同学,他是幸运的,因为他们会用礼物代替陪伴,所以家里摆满了玩具。
诺大的房子只有他和保姆,太过安静了。
江嘉月是他生命里的一道惊雷,他被困于沙漠,江嘉月给他带来水源,把他带出沙漠,可他依旧走不出去,曾经他是父母拿得出手的炫耀,撕破脸皮后连这种表面的温存也没有了,他逐渐沉溺在沙漠里。
走在路上,巨大的无力感拖拽着沉星闲的后背,他颤抖着拿出手机给江嘉月发了短信,他知道江嘉月大概不会理他,但他真的太想她了。
-我被赶出来了。
发完这句他收起手机,不再祈求回复。沉星闲在幼儿园附近转悠,这座城市很大,能去的地方却没几个。手机震了一下。
-你在哪?
“天呐!”沉星闲跳了起来,手舞足蹈引人侧目。
沉星闲坐在空无一人的操场,盯着手机上流逝的时间,内心愈发雀跃,直到地面出现另一道影子,他勾起嘴角,起身跑向江嘉月,还好,江嘉月永远都会回应他。
“我们去吃饭吧。”沉星闲太兴奋了,他抓着江嘉月的胳膊晃来晃去的,没注意到自己把江嘉月抓疼了。
“说正事。”
“哦。”沉星闲松开她,抬头看着月亮,今晚夜色很美,“刚才在路上闲逛,偶然间路过幼儿园,我们小时候读的幼儿园,我刚刚才知道那里现在已经不是幼儿园了,周边的店也跟印象里不一样了,那里是我们第一次见面的地方,承载了太多回忆,说消失就消失了。”
“第一次见你说那么多话。”
“所以你认真听我说吧,首领,我知道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是永远的,所以我很少想未来的事,我只想活在当下,在我为数不多的人生规划里,你一直都在我的首位。”沉星闲声音有些发颤,目光坚定,“首领,我喜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