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情滞缓,所有证据都不利于他们。
眼泪啪嗒地流,陆行之握着电话皱了皱眉,嗓音很轻:“哭什么?”
“你是公?主。”
“我?是骑士。”
“我?说过,骑士永远守护她的公主。”
“别哭,我不后悔。”
隔着玻璃手指相触,司唯嫣静静的,一遍一遍在心底描摹他的眉眼,轻轻道:“你是我?男朋友,我至死要嫁的人,无论多久,我?等你。”
五月二十三,案情出现转机,学校里有曾经被周维豪侵犯的女生站出来?指认他。
提取证据和口供,定了?他猥/亵罪,和强/奸罪。
他方加重判刑,等到了?陆行之?上庭前,他心底已经大概知晓自己的刑期了。
司唯嫣第二次隔着玻璃见到他时。
她把?一张新办的银行卡递给他,“我?以后会每个月往里打钱,你交给你父母,这算我?的心意。”和赔偿。
陆行之?不知道她不读书?了?,也不知道她准备去打工挣钱,这半个月她找了一家餐厅洗盘子?的工作,手糙了?很多。
他变得冷漠,没?接卡:“不用再见了。”
“我?没?喜欢过你,你也不用来看我。”
“司唯嫣,滚吧,离开榆海,离开这里。”
怔了?怔,后知后觉的钝痛袭来?,他在她心底插刀子?,离开看守所时天黑了。
判刑后他会移交给榆海市监狱,在郊区,那里荒无人烟,只有高墙和电网,隔绝一切人声。
第三次也是最后一次见到陆行之时,他眉眼皆是不耐烦,冷冰冰的看着她,“烦不烦。”
“我以后不会答应再见你,滚啊。”
离开榆海那天,司唯嫣心死了?一样,死水里泛不起丝毫波澜。
荒唐闹剧落幕后,教室里安静很多,司唯嫣的位置空了?,陈星烈也经常找不到人影。
回家时,也已经好几天没见到母亲,问?爸爸,他只说她和闺蜜去旅游了?,安慰她好好高考,别想那么多。
翁星按部就班地写题做题,躲开宋墨白的善意,养好自己的小多肉。
又长高了一截,嫩绿嫩绿的,要活过来?了?。
她一个人坐一排,旁边位置没?人,偶尔也在想,她以后要去哪,想去哪,会成为什么样的人。
司唯嫣和陆行之?分?开了?,纵使他们还没有正式在一起。
他太年轻,太冲动,太看不得自己喜欢的女孩儿受一丁点委屈,所以会选择这样粗暴的方式去惩罚人渣,最终结局两败俱伤。
黑板上倒计时只剩下七天。
翁星写题写到手指筋痉挛,手心细密的一层汗,她总想起嫣嫣,想起陆行之?,想起他,心底难受。
就这么熬过晚自修,最后一节课时王定离让她去办公室取数学卷子?。
走廊上的风是燥热的,榆海连日高温,柏油路被炙烤得化出焦味,连夜里也闷热得厉害。
以往有陈星烈的时候,她会和他在薛奶奶旗袍店的后院里乘凉听收音机看电影。翁星爱躲在那株海棠树下,压榨他,颐气指使,让他去买冰棍和雪糕。
绿舌头舔舔,舌头也变成绿色,玉米雪糕剥开那层皮,里面是黄泥豆奶一样的颜色,甜甜的,还有五毛钱一个的小布丁,她一口气能吃好几个。
恶劣捉弄陈星烈,给他吃酸涩的梅干,他会皱着眉安静吃完。
吃完了?翁星还要闹他,让他陪自己去放孔明灯,薛奶奶坐在摇椅上晃晃悠悠扇扇子?,乐呵呵嘱咐他们:“阿烈,别把?星星妹妹弄丢了?。”
一顿沿着河边疯跑,在孔明灯上画小花猫,在他脸上画大花猫,翁星牵着他手,颇生气地命令他:“不许长高了?。”
“嗯?”男生低头,轻抿唇角,颈后黑发发茬很短。
翁星吊他手臂,郑重其事:“不许长高了?,陈星烈。”
“再长高,我?打不过你了?。”她喃喃道,清凌凌一双杏眸映着星星点点的河灯,面庞白皙而稚嫩。
陈星烈低头轻轻捏她耳朵,勾了?下唇角笑,也乖巧温和回:“好。”
惯她,哄她,心里只有她。
下了?三楼,榕树枝干高大,支进?了?走廊边,投下一片荫蔽,其余班级教室里复习的学生安安静静,没?发出一点声音,翁星走过楼梯,临靠近十班那边,侧边走廊里,她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
第一反应是他很高,槐花成串掉在他曲肘撑靠在栏杆的斜上方,风一吹簌簌摇曳,月光下一张极冷淡英俊的脸,侧脸轮廓深,鼻梁高挺,狭长偏凤眸的眼尾上扬,恣肆不驯。
眉眼淡淡垂着,情绪很冷,肩宽腰窄,整个人显得修长,稍单薄。
到底还是少年,这些天发生的事都太突然太猝不及防了?,他最好的兄弟差点杀人,并且为之?入狱。
翁星几乎没看见过他笑了?,不笑时薄情冷淡,让人很有距离感。
光线明明灭灭,映照着指间的烟,火星微动,捏破爆珠的冷冽佛手柑气息,吞吐时喉结滚动,撩人心弦。
他们也曾亲密无间,亲昵得只有彼此。
可现在翁星觉得自己与?他之?间隔着很深的界限,泾渭分?明的河,他不在意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