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伤如何?”邵庭陌不放心。
“伤得很深,但幸好止血及时,恢复几天就没事了,至于疤痕的消失,需要几个月的时间。”郑医生不多问,只说该说的。
“谢谢你。”邵庭陌带郑医生出来,让杨浩付了不菲的诊费。
“你们都回家休息吧。”已经深夜,邵庭陌知道杨浩他们一直等在下面。
杨浩悄悄退出去,邵庭陌将每样粥都看了一遍,进到卧室,一样一样地说给沈然听。
“我喝白粥。”沈然见他像个报菜名的,又有点想笑。
胸腔里挥之不去的委屈,似乎又没那么强烈了,缝合时出了一身汗,她现在感到非常疲惫。
邵庭陌坚持一口一口的喂沈然喝粥,沈然便一次一次的看到他手背上的齿印。
刚才怎么咬得这么狠,她全然不知道。
一碗粥喝完,沈然有了些力气,问邵庭陌怎么会知道她去了沈家。
“很晚了,明天再说。”他想让她早点休息。
“没关系。”沈然坚持。
一个又给自己下刀子又缝合不打麻药的女人,现在却说没关系,她到底还要硬撑到什么时候?
“不管你有没有关系,我有关系,沈然,你也说了,我们是三年的契约婚姻,所以这三年里,你不属于你自己,你属于我,不许再有事!”
邵庭陌强忍怒气,他的字典里本来只有“说一不二”四个字,现在偏偏拿沈然没办法。
“或者,你听了我说的话,我们之间就没有三年了。”沈然轻轻摇了摇头。
“你说什么都不重要,三年之内,你属于我,以后再伤害你自己,我不同意!”邵庭陌不敢去想沈然还会做出什么事。
沈然歪头看着他,忽然笑了:“如果我跟人莫名其妙的睡过,还生过孩子,还无耻的抛弃了自己的孩子,我们,还有三年吗?”
她脸色雪白,笑容惨淡,凄清的眼神空洞无力,定定地看着邵庭陌。
轮椅上的邵庭陌没有动,也定定地看着沈然。
时间被他们之间的凝视拉长,他们眼中的彼此,是那样的熟悉,又是那样的陌生。
漫天繁星
不把这件事说清楚,沈然今晚睡不着,哪怕她已经极度的筋疲力尽。
鲜血,汗水,泪水浸满的这一天,都不如说出往事的这一刻打击更大。
“你有,一个孩子?”沉默良久,邵庭陌问。
“是,一个女儿。”
沈然第一次承认自己曾有过一个女儿,第一次为那个无辜的小生命正名,你虽然离开,这世上有一个罪人妈妈,一直念着你。
“她多大了,现在在哪?”邵庭陌问。
沈然每说完一句话,就好像力气被抽空一样,面对伤痛的往事是那样艰难,还好,言语不多的邵庭陌,没有让沈然面对难堪的沉默。
“一出生就死了,如果她活着,应该有四岁了。”沈然开始抽泣。
在抽泣声中,将她人生最大的秘密断断续续地说了出来。
邵庭陌一直在静静地看着沈然,原来她下午想跟他说的私事就是这些。
她是鼓起了多么大的勇气,要把人生最难以启齿的一面告诉他,而他却拒绝了。
“现在你都知道了,如果你觉得这一切会毁掉盛家的声誉,我们可以马上离婚,那三十万彩礼,还有我打过借条的借款,只要我不死,我一定想办法还上。”沈然面对沉默的邵庭陌,主动说道。
尽管是契约婚姻,也没有哪个男人会接受这样的她吧,更何况他是盛家的少爷,是应该跟公主结婚的王子。
“你都说完了吗?”邵庭陌一直在等,不想再错过她想说的每一个字。
如果下午就知道了沈渐远用沈然的过去威胁要钱,他有一万种方法让沈渐远闭嘴。
然而现在说什么都晚了,他是间接砍在她手腕上的那把刀。
“说完了,我再没有任何秘密了。”沈然轻轻叹了口气。
如果他允许她明天再离开,她想再见霖霖一面。
“说完了就睡吧,今天你也累了。”邵庭陌摇着轮椅过来,帮她盖被子。
“我们……什么时候去办手续?”无论多糟糕,沈然希望一切尘埃落定。
“我想让你离开的时候。”邵庭陌关了大灯,打开了床头灯。
他轮廓分明的五官,在柔和的橘色灯光下更加立体俊美。
“那你,什么时候让我离开?”沈然不想跟他打哑谜。
给个明确的时间她马上走,以后她的丑闻就跟盛家无关了,任沈渐远怎么诋毁,哪怕全世界都知道,她也不在意了。
她对亲生骨肉那么无情,这都是她该承受的,但这不是邵庭陌,不是盛家该承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