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浮生也不敢留下来细细分辨,直接夺门而出。
薄妄随手甩上门,这才打量自己的这位合法太太。
鹿之绫安静地站在那里,一头长发垂下,几缕搭在肩上,面容清丽动人,神情略慌,只有一双眼睛是木滞的,没有焦距地看着他的方向。
她身上穿着新婚的红色短睡袍,领口被束成v字,丝滑的缎面勾勒曲线,腰带系出不盈一握的腰,裙边至膝,露出白皙的一双小腿。
她光脚踩在地毯上。
薄妄盯着她许久,伸手扯了扯领口,缓解突如其来的燥意,“来,和我说说,那幅画怎么让你非我不嫁了。”
他的声音分明带上了几分嘲讽与不信。
“……”
鹿之绫蹙了蹙眉,脸上掠过一抹被偷听的羞恼,耳根微微发红,她捏了捏手指,好一会儿才道,“就是觉得画很有趣。”
“没见过鸭子生蛋?”
薄妄嗤笑一声,垂了下眼,视线从茶几上果盘中的水果刀上掠过。
“不是。”
鹿之绫摇摇头,“那幅画里小鸭子在壳里第一眼看到的是海边的日出,听到的是角落里一只鸡蛋的破裂声……”
她缓缓说起来。
薄妄盯着她没有神彩的双眼,弯腰将烟按灭在烟灰缸中,顺手拿起水果刀,然后慢吞吞地朝她一步步走过去。
鹿之绫似是一无所知地站在那里,仍在说着那幅画, “远处海滩上还有一只小小的蟹钳从沙里冒出来,应该是一只小螃蟹……”
薄妄勾着唇站定在她面前,听了一会儿,蓦地扬起手中的水果刀就朝她的眼睛刺去——
鹿之绫撩得飞起
寒芒闪过。
一阵风从未关的窗口逃进来,吹动两人的衣裳。
鹿之绫的一头长发被吹得扬起,几缕拂到白皙的脸上,晃过眼睛,被锋利的刀锋割断,轻飘飘地落下来。
锐利的刃尖停在漂亮的褐色瞳孔前。
鹿之绫站得一动不动。
她的唇边甚至带着一点沉浸回忆的微笑,“整幅画小鸭子破壳是核心,但其实画面里全是初生,连清晨的太阳都是,所以我才觉得很有趣。”
“……”
薄妄的笑意凝固在唇畔。
真瞎子。
黑桃会所的人不是她。
鹿之绫平静地看着前方眨了眨眼睛,似是才反应过来,“你……站到我前面了吗?”
薄妄扔了水果刀。
利刃落地的清脆声音让鹿之绫缩了缩肩膀,像是害怕一样,她的神色微慌,“你扔什么?”
刚说完,薄妄突然伸手掐上她的下颌,半掌狠狠贴在她的颈侧,鹿之绫有种要被掐死的窒息感,呼吸都顿了。
窗外进来的夜风格外薄凉。
她的身体不由得绷紧。
面前的男人却没再发狠,改掐为捏,用拇指在她的下巴亲昵地抚摸了两下,又抚过她的唇,低沉的嗓音在夜风中透着诡异的温柔——
“凭幅画就喜欢上我了?嗯?”
“……”
到现在,鹿之绫才算真的明白,薄妄最可怕的地方不在于他做过哪些恶事,而是他喜怒不形于色,让人根本无法判断他此刻的心情。
不知道下一秒到底是安然过关还是烈火焚身。
她抿了抿唇,抿得很用力,几秒后,她像是下定决心一样,鼓足勇气道,“对,喜欢,我喜欢画过那幅画的你!”
薄妄盯着她,被她突然坚定的表白弄得神色一顿。
随即,他又笑了,骨节分明的手在她的脸上缓缓游走,最后停在她的眼角,嗓音仍然温和,“你配吗?”
一个瞎子,也敢打勾引他的主意。
“我知道我不配。”
鹿之绫微垂下眼,卑微地道,“我知道你不相信不是我设计的仙人跳,我也知道你是高高在上的薄家长子,而我只是一个残疾人,我有自知之明。”
“……”
“不管你信不信,那次我说我也不想要这个孩子是真的,如果不是我不能流产,我的确不想给你惹一点麻烦。”
她在他面前说着说着,声音越来越低,越来越颤,完美诠释了面对钟情之人奚落时该有的委屈和最后一点稀碎的自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