皓然之气自然是正意下的正气。
如果入门都做不到,那妄谈修行无疑是南辕北辙、缘木求鱼。
你看着坐宝马、大腹便便的和尚、道士,基本可以肯定那不过是世俗人,只是借佛道之名吸金罢了。
沈约很少看到真正的修行者,可方才望见的那道人,无疑就是其中的一个。
那道人真正的在感应,然后感应到了因缘石,因缘石有异,这才让两个有修为的人彼此“看到”。
这种“看到”当然是感应。
道人是谁?
这里如何会有一个精通修行的道人?
沈约微有兴趣,可所得信息不多,暂时不能推测那人的身份。
李清照已道:“先生方才发现了什么?”
沈约笑笑,“因缘石果然是块奇石。但神物自晦,本就是不想让世人起贪夺之念。”将因缘石递还给李清照,沈约淡然道,“两位有此神物,不见得是幸事。”
赵明诚微有不悦之意。
李清照却执着道:“先生贵姓大名?”
沈约略有沉吟,“沈约。”
李清照思索片刻,“可是和那辅佐梁武帝的沈约同名?”见沈约微微点头,李清照继续道,“先生叫停我夫妇,也算有缘,今日看过因缘石,不知可有什么指教?”
赵明诚略有皱眉,暗想沈约这人看起来故作神秘,举止和江湖骗子仿佛,夫人这般问,不是正中骗子下怀?
沈约见李清照极为诚恳的样子,终道:“今年是哪年?”
赵明诚冷哼一声,感觉这人问的问题益发离谱。
李清照却是眸光微亮,“宣和七年。”
沈约虽然早有预料,闻言仍旧有些诧异,他似乎到了靖康纪年的前一年?
这时候的天子,不正是赵佶?
他来到这里,那迷宫的赵佶呢?
越想越感觉离奇,沈约点头道,“多谢相告。那蔡京想必是要索要这块石头献给赵佶了。”
一言出,赵明诚脸色已变,失声道:“你怎么敢如此称呼皇帝和宰相。”
沈约一言试探出如今天子正是赵佶,随即道,“那这里肯定是汴京了?”
赵明诚拉着妻子向前走去,低声道,“不要再理会这个疯子。”
在他看来,沈约十足是个疯子。
在堂堂京城,居然敢直呼天子和宰相的大名,身在京城,却才知道这里是汴京,那不是疯子是什么?
李清照有些不愿,但不好当街忤逆丈夫,离去时还不由道,“都说山中烂柯梦,人间已百年,先生莫非是传说中的山中奇人?”
沈约倒佩服李清照的联想丰富,摇头道,“非也。”
李清照微有失落。
赵明诚却拉着妻子远离了沈约,低声道,“他看起来不过是江湖术士,靠招摇撞骗为生,你何必和他多言什么?这人好胡言乱语,和这个人多加交谈,只怕会惹祸上身。”
李清照不以为然,但终究没有多说什么。
看向妻子手中的奇石,赵明诚叮嘱道:“这石头你要收好了,莫要再轻易给旁人观看。若是丢失,我们如何向蔡相交代?”
李清照回眸看向仍静静立在巷中的沈约,摇头道:“他绝不是骗子。”
“你又知道?”赵明诚不由道。
李清照点头道,“骗子如何会有他那种澄净的眼睛?”
赵明诚又好气又好笑,“原来他不是骗子,你看起来倒像是个骗子。你这么会看人,那看看为夫是否是正人君人?”
他本是玩笑话,李清照却移开眸光,并没有回答,“官人还记得吗?大相国寺离此已不远。”
赵明诚牵住妻子的手,轻声道:“当然记得,你我定情,就是在大相国寺中。”
李清照轻轻靠在赵明诚身侧,温柔道,“原来官人没有忘记。”
望着远方,赵明诚没有多言。
有时不言胜过千万言。
李清照喃喃低语道,“官人那时候还在太学,你我都是贫俭之人,每到初一、十五回转家中前,你都先会去典当件衣物,换点闲钱,到相国寺中的市场买些奇特碑文和我最爱的小吃。你我品尝美食、把玩碑文,实在是此生最快乐的时光。”
赵明诚轻叹一声。
“难得和官人重回旧地。”李清照怀念道,“不知道相国寺变了许多?”
她这么说,自然有和丈夫同往之意。
赵明诚犹豫下,“夫人不知道近年来,相国寺变了好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