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东紧跟其后,暗想太子这招长驱直入倒是不错,但时间已然过了许久,沈约、华福两人,不知如何了?
知客自然不敢阻拦太子,只能找个道童简单的吩咐几句,那道童飞奔而去。
赵桓冷笑,当作没有看到,他才过后土殿,有一道人带着几个人匆匆忙走来,见到赵桓,那道人稽首道:“张如晦拜见太子。”
赵桓见对方并不跪拜,笑了笑道:“神霄派上下都是好大的架子。”
他和林灵素早有恩怨,不然如何会让蒋兴等人留意上清宝箓宫,伺机抓住林灵素的把柄?既然如此,他就知道眼前这个张如晦,正是林灵素最器重的弟子。
当初林灵素和赵桓冲撞,让赵桓都无可奈何,后来虽向父亲告状惩治林灵素,可无动林灵素的根基。
赵桓早想出口怨气,此番前来,本有兴师问罪之意。
张如晦谨慎道,“太子言重了,礼本在心,若是口惠而心不诚,再恭敬又有何用?”
你这就是不想跪了?
赵桓气恼张如晦的诸多借口,可念及捉贼捉赃一事,不想节外生枝,不再理会张如晦,径直向神霄殿走去。
张如晦终究不敢阻拦,快步跟在赵桓身后,“不知道太子大驾光临,所欲何为?”
蒋宣叱道,“多嘴,太子行事,需要向你禀告吗?”
张如晦忙道,“并非如此,只是贫道想着太子若想烧香礼拜,贫道就要吩咐人早些准备。”
“本宫想见……元妙先生。”赵桓不咸不淡道。
张如晦立即道,“那请太子前往三官殿等候。太子这边请……”
赵桓见张如晦所指方向和神霄殿南辕北辙,更确定神霄殿有鬼,淡然道:“听陈贡士说,元妙先生本在神霄殿了。”
张如晦瞥了陈东一眼,“陈贡士突然疯疯癫癫的,说的话只怕难以让人相信。”
陈东一直在忍,闻言怒喝道:“我若有丝毫谎言,天诛地灭!”
张如晦目光微闪。
赵桓脚步不停,前方已见神霄殿,赵桓仍旧轻淡道:“听陈贡士所言,元妙先生蓦地下毒,囚禁了一个姓沈的和……一个女童。陈贡士是拼命逃出的,不然也被元妙先生关押起来。”
张如晦哑然失笑道,“这如何可能?家师怎么会做出这种荒唐的事情?”
蒋宣一旁道,“太子也是不信,但陈贡士毕竟是太学中人,既然这般说,想必事有蹊跷。太子本着体察民情的心意,前来为神霄派释疑,同时解陈贡士心中疑惑,我想太子无论为了哪个,旁人都不会认为有问题吧?”
蒋宣为人老道,说的滴水不漏。无论陈东所言是否有问题,太子均可置身事外。
赵桓听了,内心颇为满意,轻描淡写道,“正是如此。”
众人已到神霄殿前。
殿门紧闭。
张如晦道,“元妙先生不久前让我等暂时关闭神霄殿,不得他的许可,我等弟子不能开启殿门。”
赵桓皱了下眉头。
蒋宣随即道,“元妙先生何在?”
张如晦略有些支吾道,“应在三清殿闭关。”
众人心中都想——前有陈东状告,后有林灵素立即闭关,天下哪有那么巧的事情呢?
“元妙先生何时出关?”蒋宣再问。
张如晦犹豫道,“或许天。”
“或许年?”赵桓微有冷笑道。
他本来有些讽刺之意,张如晦却郑重道:“师尊妙法通神,若说闭关年,也并非没有可能。”
赵桓怒极而笑,“道长不觉得荒唐吗?”说话时,感觉蒋宣触碰了下他的衣袖,倒不解蒋宣的意思。
张如晦摇头道,“太子虽是尊贵人物,可显然不清楚道法高深,不是俗人能够管中蠡测。想在十二年前,曾有慧持法师树中入定七百年,树折方显真身。当今天子也曾目睹此事,甚至作诗几首……贫道记得一首……”
他略有沉吟,缓缓吟道,“七百年来老古锥,定中消息许谁知。争如只履西归去,生死何劳木作皮?”
赵桓沉默下来,没有反驳。
他知道张如晦说的是什么,政和三年,有嘉州官员启禀朝廷,有狂风吹折古树,树中显现一个修禅入定的高僧。
常人哪怕留发留甲,最多及腰如鹰爪,可那僧人须发批体,指爪绕身,达到了一个世人根本不可能的状态。
那僧人在入定!
而且仍没有出定!
当天子赵佶得知此事后,让三藏法师敲击金磬唤其出定,将这僧人带到京城。三藏法师询问那高僧是谁,那高僧竟给世人一个离奇的答案——他是东晋慧远法师的师弟慧持,游峨眉至此,树中入定,一定七百年!
当初赵桓不过十数岁,倒也听过此事,可那时候的他听过就忘,今日听张如晦重提此事,才知道蒋宣暗中提醒他的就是这件事情。
赵恒不能驳斥,因为这是他父亲亲自做诗验证的事情,他驳斥,不就是在认为父亲有错?
这个张如晦,不知不觉中给他布下个陷阱,好在蒋宣及时提醒。
陈东忍耐不住,感觉张如晦是在拖延时间,一旁道:“事急从权,难道林灵素入定年,这神霄殿就要年后再开启?实在滑天下之大稽。”
蒋宣随即道,“不错,事急从权,根据陈贡士所言,这殿中,只怕有命案发生。人命关天,人命最大,如何顾及到许多。”说着,向身旁侍卫使了个眼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