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阳很难把抽烟和这个看起来没受过苦的富家少爷联系起来。人常说抽烟是为了解闷解心烦,她见他睡眠好到连黑眼圈都不曾有,总不能是为了耍帅?
许是见她一直盯着自己的手,裘生走到一旁把剩余的半支烟扔进了垃圾桶里。
向阳想了想:“我妈呢?”
“和他去散步了,怎么?”
“没事。”
察觉到她的不自在,裘生仰起头来看她:“你要出门散步么?”
“不。”她摇了摇头。
“在房间里呆着不闷么?”他斟酌两秒,“现在也不凉,要不要抱着吉他下来弹首歌?我给你搬椅子。”
“你为什么总想让我弹琴?”
“你妈妈不在这儿,估计去商场买东西去了。”
向阳皱起眉,声音陡然变得尖利:“她不在也不弹!”说罢就重重地关上了窗。这时一个电话打过来,裘生拿出手机,显示的是他医院的同事,陈医生。
他接起电话的时候还心不在焉地想着是不是把她惹生气了,又听见拉窗户的声音,他几乎是下意识地往上去看,向阳房间的窗户依旧紧闭,朝下才看见是阿姨在一楼把玻璃门关上了。
裘生轻叹了口气,刚刚他居然以为向阳会从窗户里把那把吉他丢出来。
“裘生?裘生!”陈医生在那头叫他,他往屋内方向又走了两步,“嗯”了声。
“你在不在听我说话?”
“现在在听。”
陈医生:“明天记得来医院,今晚我值班,你那个病人的妈妈又来了,说什么都要见她女儿,我实在没办法,就给她约了下午两点,让你陪着一起。”
“嗯。”
“得了,就这事儿,你忙去吧。”
裘生挂了电话,又仰起头看,向阳把窗帘都拉上了,现在才不到九点,他有些心烦地又点了支烟,燃尽后才回了房。
向阳躺在床上,蜷着侧卧陷在床里。以前向菱带着向阳搬家时,虽然是和那些男人一起住不会和向阳住在一个房间,但好歹都是在同一个房檐下,向阳第一天总会不安,她深夜梦醒时就会双手交迭着站在他们门前,手搭上门板但从来不敲门,听见均匀的呼吸声她就能好过一些。
裘新平似乎对向菱很好,又是买东西又是给她安排房间的非常妥当的,那他是不是就能给向菱带来幸福呢?
自己以后是不是就不用搬家了?
她给向菱发消息:妈你什么时候回来?
向菱隔了好久才回:我在买衣服,还要等会儿。
等会儿是多久?
买完衣服是不是就该陪他那个男人了?
那她呢?也不来关心一下自己这个女儿在这儿新家住的是不是适应习惯。
在向菱眼中估计也不会有什么不习惯的事吧。毕竟这房子那么宽敞,还在市中心,想去哪都方便,阿姨做饭也很好吃,裘新平给钱也大方,想要什么都能买到。
可她一个人被撂在这房子里,被丢下了。拿出手机来看,总会有买不到的东西。
静谧黑暗的地方总会让人胡思乱想。
向阳抽了抽鼻子,站起来从数量不多的通讯录里点下一个联系人。
“您好,您所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
她挂断,停了数秒又接着拨。
“您好,您所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
她固执地一直打着,不知道拨了多久,联系人后面代表拨号数量的数字越来越大,终于在一声“嘟”声后被接通了。
“您好,这里是西城大学心理咨询热线,请问有什么可以帮到您?”是一个温柔的女声。
向阳听到了这个声音像是如释重负,她趴在枕头上,闭上发热的眼睛,嘴唇翕动着,一下又一下地深深吸着气,半晌才干涩地开口:“我好难受,好难受能不能陪我一下”
裘生进房间之前,走廊的灯是关着的,对面的房间虚掩着漏了条缝,有向阳的低语声。
听不真切内容,但语速很慢,疲惫而脆弱。
这么晚了,她在打电话?
给谁?
裘生握着银灰色的门把手,停驻了两秒,沉默地打开门进了自己的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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