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他什么,想怎么把他弄死吗?
这些话他自然是一句也不敢说出口的。
时玖凛最后望了一眼那条黑色小巷,把所有愤懑咽进肚子里,任由它们堆积发烂。
跟他这个人一样。
他指尖冰凉,声音清透,骨子里却糜烂到极致。
他本来一个人也能活得很好,沉醉在虚假的繁荣和关怀中自认幸福的度过余生。
可江池渊非要亲手打碎这层幻境,非要逼他从梦中醒来,让他明白自己从始至终一直都是孤身一人。
结痂的伤口被一次又一次连皮带肉的撕掉,只留下血肉模糊的伤口在空气中微微抽动。
他的人生烂到像一场笑话。
时玖凛仰起头,把马上又要涌出来的水雾咽了下去,对电话那头故作轻松道:“你能来接我吗?”
没有用敬语,也没有考虑他手上有车,为什么还需要别人来接这个问题。
只是近乎哀求的语气,只是藏也藏不住的悲戚。
他不是木头。
哪怕每天都在自我麻痹似的一遍又一遍催眠自己一切都无所谓。
可他在被旁人侮辱而不能还口时也还是会觉得委屈,在被江池渊惩罚时也还会胆颤。
他也是人啊,是活生生的人。
回头
电话那头陷入了沉默。
也是,任谁看都会觉得他这是疯了吧。
不该去奢望这些的。
不该去妄想能和平常人一样的。
时玖凛仰头,抬手掩住自己眼睛,顺势遮盖住那抹平常不易流露的,说不清的颜色。
他刚想扯出一个笑容跟电话里说不用了,他现在就往回走。
可话刚到嘴边还没说出口,便听到电话里那个人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
伴随着门和地板摩擦的声响。
略显低沉的嗓音几乎要和猛烈的风声融为一体,交杂在一起听的很不真切。
他说:“回头。”
时玖凛触电一般猛的将手拿开,像是在期待什么似的四处环顾,可除了空荡荡的车厢外他什么也看不到。
果然,是骗人的吧。
他又不会瞬移,怎么可能说到就到。
时玖凛自嘲似的摇了摇头。
可下一秒,车窗便发出“梆梆”的声响。
是指骨敲击玻璃的声音。
时玖凛回头,茫然的神情格外清晰地印在江池渊深到令人发怵的瞳眸。
他啼笑皆非,声音穿透玻璃窗落入时玖凛耳中时已被削弱了不少:“让你下了车再回头,谁让你在车里到处乱看了?”